在汶川地震极重灾区绵竹市汉旺镇,带着百岁公公改嫁的彭明琼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孝顺儿媳。在地震中失去丈夫的她,于2010年1月与同村的陈永贵登记结婚,重新组建了一个幸福的家庭。而她和丈夫陈永贵约定:两人不再生育,共同照顾百岁的公公和身患残疾的女儿。
家庭重组,是震灾区民众重获幸福所迈出的重要一步。“涸辙之鲋,相濡以沫”,彭明琼一家也是四川震区灾后数千个重组家庭的缩影。
三年前的大地震,摧毁的不仅仅是民房、学校、医院,更带走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生命的逝去,直接导致了万千个家庭的破碎。据四川省官方调查,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造成子女伤亡的计划生育家庭高达1万多个,其中子女死亡伤残的独生子女家庭8000多个,丧偶家庭也高达数万个。上万个家庭的明天,随着大地的颤抖,都被埋在了满目疮痍的废墟下。
但随着灾后重建工作的深入展开,以再生育、再婚恋等方面为主的家庭重建工作也逐渐推进。2008年7月,震后第78天,“再生育全程服务行动工程”在地震灾区全面启动,涉及四川省14个市、54个县、1041个乡镇。中国官方设立计划生育再生育免费服务专项经费1亿元人民币,用于再生育人口的检查、治疗及手术医疗费用,竭尽全力保障受灾群众实现再生育的愿望。四川省在此基础上追加2900万人民币工作经费。
2岁多的鲜济旺,家住崇州市锦江乡白马村,顽皮的他是官方确认的震后第一个出生的再生育宝宝。地震时,他正在念高三的姐姐不幸遇难。“如果没有旺旺,我不敢想象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抱着调皮的小儿子,回想起昔日与女儿相处的点点滴滴,再生育妈妈羊霞感慨万分。
在震区,像羊霞一样的再生育母亲还有很多,她们曾经十月怀胎,曾经为儿女呕心沥血,突如其来的地震夺去了她们血脉相连的“心头肉”。在计生干部和医疗专家的帮助下,陈玉菊、周怀芳、王开慧、唐碧蓉、赵学菊、王长书……一个个饱受丧子之痛的母亲又重新找寻到活下去的意义。
截至2011年3月底,四川震区已有3761名妇女怀孕,2864名婴儿健康出生。响亮的啼哭声,如同一道道阳光透过层层云雾,重新照射进这些饱受磨难的家庭。
常言道,两个人才能撑起一个家。在震后的四川,如何为丧偶家庭寻找另一个“半边天”,成为媒体所关注的焦点。“北川红娘”邓群华,也因此被外界熟知。她的婚介所门庭若市,很多人从几十公里外赶来,甚至有外地人慕名请她介绍对象。如今,在婚介所登记的会员已经达到6000多人,其中大多都是“5.12”地震中的丧偶男女。四川震区已有600多对新人在邓群华的撮合下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每撮合一对,我都觉得做了件好事,这也是民生大事。”
简单来看,家庭重组多的只是一张薄薄的结婚证,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仍旧对前妻(夫)怀有深深的思念,再加上双方子女问题、财产问题的利益纠葛,以至于使再婚这个看似简单的事情变得复杂和难以预测起来。
不过,毕竟是经历了生死考验的人,这些因未来而走到一起的人们对生活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逐渐在再婚的生活中探寻出一条通向幸福的道路:在思念中携手前行。有心理学家认为,重组家庭双方对丧偶的思念其实是不可避免的,不逃避对亡人的思念,夫妻双方允许对方的缅怀其实是一种相互倾诉和扶持,将有利于建立起夫妻间的信任和重组家庭的稳定。
三年重建,震灾区建起来的不只是一幢幢漂亮的民居、一间间安全的学校、一家家现代的医院,更在民众破碎的心灵上重新搭建起了爱的家园。短短三年,那些曾经失去了儿女、失去了爱情、失去了伴侣的人们,又重新获得了他们曾经拥有的爱和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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