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现场：平安夜探访“占领伦敦”行动宿营地

　　接过记者送上的圣诞礼物——一支景泰蓝京剧脸谱书签，凯伊•巴迪班加的嘴唇抖动了一下，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谢谢，圣诞快乐。”

　　这是12月24日平安夜9点的伦敦金融城，圣保罗大教堂外广场。作为“占领伦敦”行动的参与者，凯伊已经在这里驻守了7周。在他周边170多顶帐篷中，是与他有着相同诉求的1百多位同伴。

　　尽管自“占领伦敦”行动10月15日爆发后，记者已经数次来过这里，但平安夜身处此地，感受仍很异样。没有了往日的喧嚣，没有了激昂的演讲，没有了与警方的对峙，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圣诞夜，圣保罗大教堂门前显得格外宁静、平和。虽然处于英国有史以来第二个暖冬，但夜晚中的这片空地，仍令人感觉阴冷。

　　凯伊正与一位访客在他不足两平米的帐篷中聊天。记者加入其中，局促的空间显得更为狭小。简陋的小桌上，一支白色蜡烛在饮料瓶上燃烧，旁边的盘子里放着两块面包，一根香蕉。凯伊说，这是他今晚的圣诞大餐。

　　谈及他在此坚守的目的，曾经当过艺术学教授的凯伊说，他实际上并非反对资本主义，而是发现现有的财富分配系统出了问题，他就是想通过“占领行动”，告知人们该如何改进这个系统。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的理论，凯伊的目光变得坚毅。

　　记者问他，在平安夜没有和家人在一起，是否觉得有些失落？凯伊略显尴尬地说，他已经多年没和家人在一起了。

　　伦敦高等法院将在新年过后的1月11日，裁定凯伊和他的同伴们是否还有权利继续留驻此处。记者问他届时该怎么办？他冷静地说，如果判决他们必须撤离，他将离开此地，但不会回家，而是寻找另一个占领地。

　　走出凯伊的栖身地，记者来到另一顶巨大得多的帐篷。这里很像一个图书馆，几个年纪较大的抗议者正站在一起唱着舒缓的圣诞颂歌。在其旁边，一个标有“信息办公室”字样的帐篷里，阿尔法和他的同伴霍伯雷恩坐在一张桌前。阿尔法对记者说，他们的工作就是向访客介绍他们行动的目的。他称，1%的富人占有了太多的财富，而99%的民众所拥有的与他们差距太大，这种状况必须改变。对于记者“为何不在平安夜和家人在一起”的问题，阿尔法说，这里就是他的家，他的同伴就是自己的家人，他在这里感到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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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记者来到教堂西侧的帐篷群，一个“帐篷超市”里，煤气炉上正煮着咖啡，一名年轻女子托着盛满刚出炉甜点的盘子，走出帐篷外让同伴们分享。

　　天下起了小雨，一排排帐篷在风雨中鼓起、摇动。此时，占领者们放起了圣诞歌曲，在雨中跳起欢快的舞蹈，几名举着啤酒瓶的无家可归者混迹其中。等待参加大教堂午夜弥撒的信徒和游客们，在其旁边排起了长队。

　　距此地咫尺之遥，就是伦敦证交所——他们曾一度想攻占之地。一道警方设立的冰冷的铁质路障，将这里分割成两个世界。以前在此把守的警察也不见了踪影。证交所大楼的窗户也不再透出往日员工们加班时的灯光。此时，忙碌了一年，收获了丰厚花红的他们也许正在温暖的家中，享受着平安夜的天伦之乐。和他们一样的那些所谓“成功者”，平日身着考究的服装，走过占领者们的帐篷，步入世界财富的聚集地——伦敦金融城的各个大楼时，他们也许不会理解抗议者们“奇怪”的举动。不仅这些金融城里的银行家、经纪人们——抗议者眼中的“1%”，甚至连他们的首相卡梅伦也不会理解。他曾用略带嘲讽的口气说：“抗议应该用双脚(游行)，而非住进帐篷。”

　　在这个清冷的平安夜，即使抗议者们自称所代表的“99%”——普通民众，也正与亲朋团聚在一起，只有凯伊们，还在这里默默地坚守。圣保罗大教堂，这座伦敦标志性建筑，曾见证了丘吉尔葬礼的庄严肃穆，查尔斯王子与戴安娜王妃婚礼的喜庆祥和，如今第一次看到这么多有着共同理念的人们在其门前的帐篷里度过平安夜。

　　11点30分，教堂里传出圣诞午夜弥撒的颂歌声。信徒们在教堂内默默祈祷，占领者在教堂外静静守候，他们内心的愿望也许都是相同的：让这个世界的明天变得更加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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