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一个上午,北京国贸大厦三期写字楼22层,博鳌亚洲论坛秘书处所在地,博鳌亚洲论坛秘书长周文重的办公室门敞开着,当记者走进时,周文重正在批阅文件。看到记者,他马上站起来,请记者与他一起坐到会客沙发上,滔滔不绝地谈论起今年的博鳌亚洲论坛年会。
记者:您昨天在2012年博鳌亚洲论坛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今年博鳌亚洲论坛的主题是“变革世界中的亚洲:迈向健康与可持续发展”,确定这个主题的依据是什么?
周文重:博鳌亚洲论坛是一个区域性的组织,我们关注的是亚洲的发展道路,研究的是亚洲的区域合作。去年,我们的主题是“包容性发展”。今年之所以确定“变革世界中的亚洲:迈向健康与可持续发展”为主题,主要是考虑到,在当前的形势下,亚洲国家普遍面临着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共同问题。
实际上,去年我们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包容性发展的提出就是为了探讨在发展过程当中如何做到“发展成果全社会共享”的问题。另外,在发展过程当中,如何做到发展与自然的和谐也是一个问题。实际上,对于每个亚洲国家来说,都担负有相同的任务。还有就是,就一个地区整体来说,如何在发展过程当中实现互利共赢,是有必要共同解决的问题。因此,这些都成为了去年“包容性发展”议题中的内涵和延伸。
今年,我们感到从发展的纵深角度来研究发展问题很有必要。为了实现可持续、健康地发展,我们应该注意些什么问题,特别是要处理好一些什么样的关系成为我们关注的重点。因此,今年我们围绕这样一个主题设置了很多分议题,比如重点探讨现在我们发展的动力到底在哪里?亚洲能不能够扛起发展的大旗?特别是,在欧洲、美国的发展不断减速的时候,亚洲能不能够取而代之?如果现在还做不到,以后有没有这种可能?
“全球治理”也是大家都在热议的一个问题。我们会探讨全球治理到底应该往什么方向走?全球治理应该成为什么样?关于货币的改革,大家也议论很多。目前,欧元面临重重的困难,美国新一轮的量化宽松政策也可能很快出台。在这样的背景下,亚洲国家怎么办?我们是不是需要开展更多的金融合作?这样的金融合作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进行?这些方面都值得深入探讨。在去年的“包容性发展”议题的基础上,我们今年会对可持续发展和健康发展这两个命题更好地研究。
记者:确定年会议题的程序是什么?
周文重:博鳌亚洲论坛有一个研究院,议题的确定需要由研究院牵头,以广泛征求意见为前提。我们会征求会员和所有理事以及资讯委员会成员的意见,还会征求28个发起国有关部门的意见。此外,我们还通过召集座谈会的方式,请学者和专家给予建议。在这样的基础上,经由理事会的批准,我们才能确定年会的主题。所以,整个过程都是有民意基础的,因而也具有了一定的代表性。目前大家都比较关心转型和改革的问题。转型是亚洲国家共同面临的转变经济增长方式的问题。而改革则涉及改革的对象和方向的问题。因此,今年主题里面把关键词设定为转型、改革和发展。
记者:您觉得亚洲经济转型应朝什么方向?
周文重:亚洲经济目前是“外冷内热”。“外冷”是指,外围市场疲软,需求下降。亚洲国家总体来讲是出口导向型的经济体。我们依靠出口,才维持了一定的经济增长速度。目前外围市场不好,这是造成了亚洲经济减速的原因之一。
“内热”则是国内国外两方面一起造成的。在金融危机之初,亚洲国家为了刺激经济,采取了一系列会引发通货膨胀的政策。后来,虽然亚洲国家为了治理通货膨胀而退出了刺激经济的政策,但欧美从他们自己应对危机的需要考虑,却开始走量化宽松的道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一些国际组织还建议发达国家央行推高通货膨胀的目标。这样一来,输入性通胀就成为亚洲国家共同面临的困难。放松经济政策和防止通货膨胀是一个两难的问题。怎么能够保持两者间的平衡,恐怕是当前对亚洲国家最大的挑战。
记者:现在有没有一个有效的办法让亚洲走出困境?
周文重:大家有一个共识就是要努力提高经济增长和经济发展的质量。我们认为,提高经济效率,加强区域间合作,增加经济内循环,特别是亚洲地区内部的消费需求非常重要。增加亚洲区域内部的贸易来往可以用互补的优势减少区域整体对外的需求量。从每个亚洲国家自身的角度来讲,经济效益和质量也是头等大事,在必要的时候可以适当放缓经济发展的增速。以中国为例,今年GDP的增速就调低至7.5%。当然,由于中国的经济总量是42万亿人民币,所以7.5%的增速并不算慢。但是,这样却有利于应对通货膨胀的问题。
记者:昨天在记者招待会当中,您对欧洲一体化给予了积极的评价。尽管欧洲一体化遇到了一些问题,但是,正如您所说,正是由于欧洲一体化的实现,才使希腊等国能够在出现危机的时候得以挽救。刚才您也谈到,亚洲区域一体化对于亚洲的未来非常重要。为了解决当前的问题,或者解决一段时期内的问题,亚洲区域一体化是不是唯一的出路?
周文重:昨天,我肯定了欧洲一体化的方向,但是也指出了欧洲一体化存在的问题。欧洲问题的症结就是没有共同的财政政策。欧洲国家各国出于自己内政的需要,所奉行的财政政策和经济政策是朝着扩大福利面这个方向在走。这么多年来,政府财政入不敷出的问题十分严重,这是目前欧洲国家财政困难的一个深层次原因。现在,没有共同的财政政策来支持,欧元也面临着危机。
对于亚洲来说,我觉得的亚洲一体化之路可能更不平坦。由于亚洲具体多样性,不同国家处于不同的发展阶段,情况就比欧洲更为复杂。对于亚洲来说,渐进性的区域发展、合作和一体化更为现实。这种相对灵活的形式和多样化的务实合作可以进一步扩大。最后,再看能不能够实现亚洲整体的一体化,这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记者:亚洲经济一体化或者是亚洲区域一体化的前景如何?
周文重:我觉得,无论是10+1、10+3,还是未来的10+6,如果说都做成了,而且都做大了,那就是一个很好的基础。一步一步来可能会相对容易一些。
记者:从欧洲国家的经济一体化发展进程看,有所谓“三驾马车”在起主导作用,即法国、德国和英国。在亚洲经济一体化或者区域一体化进程中,哪些国家会扮演更重要的角色?
周文重:亚洲是一个多样性的地区,既有像日本这样的发达经济体,也有像中国、印度这样发展速度很快,上升势头很猛的新兴经济体。除去外部差别外,不少国家的国内差别也很大。中国和印度人口众多,国内都有发达地区和不发达地区,城乡差距也非常大。亚洲有众多的发展中国家,经济形态更是千差万别,要在这里实现经济的区域合作一体化,必须要有核心。但是,这里的核心并不是说要以谁为领导,而是说在经济上能够承担起更多的责任。这样的一个核心应该能在一体化和区域合作的过程中起到带动作用。我寄希望于10+1和10+3成为这样一个核心。因为它覆盖了非常广阔的地理空间,也是亚洲地区经济相对发达的地区,有很大的市场。通过这种机制可以向外辐射到中亚、西亚。如果是10+6的话,南亚的印度也已经进来。以这个为基础,再向其他地区辐射,就能让发展的利益惠及到整个地区,我觉得这是一个比较能行得通的道路。
记者:欧元为欧洲的一体化发展作出了一定贡献。与之相对应的,对于亚洲经济一体化或区域一体化,过去有人提出过亚元的建议。对于亚元的不同的看法和说法,您怎么看?人民币在亚洲经济一体化当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周文重:当然,现在有关于亚元的议论。但是我想,现在离这个目标恐怕还是有一定的距离。我刚才也讲了,欧盟软肋就是因为欧盟国家缺少一个共同的财政政策,这也造成了欧元的一些困难。对于亚洲国家来讲,因为发展的阶段和速度上都有很大差别,亚洲的货币联盟什么时候才能做成,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亚元,我估计可能还是需要相当的时间。所以目前来讲,我们还是需要加强双边和多边的货币互换,人民币的境外业务可以继续做大。
记者:昨天博鳌亚洲论坛发布了三个报告,其中一个是关于亚洲竞争力的报告。中国的竞争力在过去几年里得到了大幅的提高。您觉得中国在亚洲经济一体化和区域一体化过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周文重:中国一直在积极地参与并推动亚洲地区的区域合作,我们也很支持亚洲一体化的进程。中国承办博鳌亚洲论坛本身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同时,我们也清醒地认识到,中国是一个发展中的国家,尽管发展速度很快,但人口众多,贫富差距大,我们自己要做的事情还很多。所以,我想中国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还是需要把精力集中在解决国内问题上。我们论坛一贯尽力而为地提供帮助,今后还会是这样。
周文重秘书长对博鳌亚洲论坛的深度思考和健谈给记者留下了深刻印象。(本报记者 肖连兵 胡 斌 魏月蘅 王晓樱 光明网记者 王莉 张 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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