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南省城乡,公开、半公开进行非法私营彩票的讲评和交易是一道奇特的“风景”。非法私彩对海南公营彩票市场形成了较大的冲击,成为国际旅游岛尴尬的“割不掉的尾巴”。
“私彩一条街”公然开在福彩中心对面
在海南省海口市福利彩票中心对面,是海口东湖著名的“私彩一条街”。逢开彩的日子,街道两边人头攒动。“两个月了,我期期不败,不中可以退钱!”一个自称私彩研究“第一能人”的人滔滔不绝地向围观彩民推荐他的内部号码,“号码精准预测包月一千,一期五十,下个月就没有这个优惠价了。”对于这样的高价位,围观彩民出手寥寥。
比起这位“大师”,低端价位的号码预测师似乎更受欢迎,俗称“码师”。他们随身携带扩音器,在街边摆个小摊,拿笔在彩票号码表上涂涂画画,口若悬河,兜售的号码2元到5元不等。一个彩民告诉半月谈记者,他每次都会花两块钱到“码师”这里买号码,“猜中的几率还可以”。
在这条街上,随处可见五颜六色的彩经一捆一捆地摆在地上售卖,不少市民坐在一旁翻开各种彩经研究;不时有人拿钱出来买私彩,私彩代销人员一边写号码,一边收钱,显得从容不迫。
“因为没有什么别的娱乐活动,所以就研究彩经、买点彩票打发时间。”今年84岁的海口市民张大爷买私彩已有20多年,每月买私彩差不多要花去一半的退休金,被人戏称为海南私彩中的“博士级”彩民。他感叹,买私彩已成为很多海南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半月谈记者在海南其他市县采访发现,各个市县均存在大量私彩交易的情况,部分公职人员也参与购买私彩。2005年,海南省五指山市一名农村信用社会计竟侵占173万元公款购买私彩,被依法判刑13年。
当年,海南省政府出台严厉制度,规定国家行政机关、事业单位和国有企业工作人员购买非法彩票的,不论金额大小,一律给予行政处分。此后,公职人员公开参与购买私彩的势头才得到有效遏制。
灵活性强的私彩赚足民间“认同度”
所谓私彩即非法私营彩票,是指未经政府批准却在地下渠道流通的彩票。由于博彩业是一个产生高额利润的产业,国家可以从正当博彩业中收取高税收,投入社会建设,而非法博彩业纯粹以敛财为目的,是我国法律所严禁和取缔的。
海南建省初期,最早在全国自行发行彩票,包括公共建设彩票和爱岛建设大彩券,均为四个数字的“万字号”彩票。国家对彩票实行统一管理后,海南自行发行的彩票被取消,但“万字号”彩票在海南彩民中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一些私人老板开始动脑筋,仿造“万字号”彩票进行私彩销售。
“这是海南私彩的历史根源。”海南省彩票管理中心主任王禄光说,后来私彩在发展过程中,不断自我完善,创新玩法,覆盖人群越来越广,赢得了很高的民众认同度,也衍生出了包括庄家、彩票印刷商、代销商、彩经、码师、彩民的完善“产业链”。
据介绍,海南私彩大多依据体彩七星彩的前四位,定位猜中两位数或三位数就可以中几百元,如果四位数全部猜中,一元钱一注的彩票最高可以中一万元。
半月谈记者调查了解到,海南私彩比公彩玩法更加灵活,可以猜两个号码或者三个号码,甚至一个号码;单注中奖率和返奖率也高于公彩;投注金额更加具有灵活性,不仅有2元一注,还有1元或者5角一注,甚至2角一注也可以购买。
由于私彩开奖号码是依托公彩开奖号码的前四位,地下老板自己并不开奖,所以私彩开奖这个环节不存在舞弊的可能性。“这也是彩民热衷的原因之一,由第三方来开奖,彩民觉得很公平。”王禄光说,私彩老板还通过互相“对冲”的方式,化解风险,很少破产跑路,因此在彩民中的信誉也很高。
私彩对公彩形成巨大冲击
海南省彩票管理中心副主任王立中介绍,很多私彩代销人员由失业人员组成,可以从老板那里收取13%的代销费,而公彩投注站的代销费只有7%。因此私彩代销人员非常积极,数量庞大。在巨大的诱惑下,甚至一些公彩投注站也存在代销私彩的情况。
在覆盖面和方便性上,私彩也比公彩更有优势。一些彩民告诉半月谈记者,公彩必须从投注站购买,而私彩流动性强,不受场地限制,可随处兜售,甚至可以采取赊销的方式购买。在兑奖上,私彩只需要拿着彩票就可以,公彩的兑奖则需要履行一系列的程序。
庞大的私彩市场对公彩形成了巨大冲击。据有关部门粗略统计,海南省公开和半公开的私彩摊点有8000多个,代销人员1万多人,加上隐蔽状态的摊点和代销人员,私彩规模将更庞大。而公彩市场总共约有2100个投注站,海口市有1093个,在部分市县农村的覆盖面较小。
尽管私彩销售情况很难统计,但公彩比不上私彩的销售额是海南上下公认的事实。近年来公彩发展迅速,2011年,体彩和福彩销售额为14.6亿元,但仍难以完全取代私彩地位。
打击难度大,根除私彩需疏堵结合
近年来,海南省不断加大打击私彩的力度,每年开展专项治理行动,实行财政、公安、民政、文体等各个部门层层负责机制,但收效甚微。监管部门也有他们的苦衷:“法不责众”的心理让代销人员和私彩购买者有恃无恐,私彩流动性大、隐蔽性强、覆盖面过广也让监管部门无从下手。此外,销售私彩违法成本也较低,抓到代销人员最多罚款3000元,罚款后卖几期私彩就能赚回来。
私彩是一个牵涉面很广的行业,根除私彩需疏堵结合,在疏导方面通过扩大公彩市场、方便彩民,挤压私彩的生存空间,建立打击私彩长效机制。国务院颁布的《关于推进海南国际旅游岛建设发展的若干意见》明确提出,在海南试办一些国际通行的旅游体育娱乐项目,探索发展竞猜型体育彩票和大型国际赛事即开彩票。
王禄光认为,海南应该大力发展公彩,和国际大型赛事挂钩,在玩法上加大创新,提高返奖率,通过市场和经济的手段吸引彩民。2011年9月,海南推出“飞鱼”体育彩票就吸引了大批彩民。
王立中认为,在打击方面,应联合公安、工商、彩票管理等多部门建立执法长效机制,避免采取运动式的突击检查,建立固定的稽查队进行日常巡查。同时,加大销售私彩的违法成本,多措并举根除私彩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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