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中等规模的私人煤矿,按现在的市场行情,开工挖煤每个月的亏损额是大约60万,如果停工,每个月的员工工资和设备维护等费用仅有20万左右,这一来一去的40万就是很多煤矿选择关门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在鄂尔多斯,所谓亏损严重以至于停产关门的煤矿基本都是私人煤矿。目前鄂尔多斯煤矿数量是306座,其中101座在正常生产,剩下2/3的煤矿受市场影响都是停产或半停产状态。 [网友有话说]
私营煤矿如不能突围必将批量退出市场
8月12日,星期天。鄂尔多斯刚下过雨,秋高气爽,天空湛蓝。
早上6点,鄂尔多斯东胜区的出租车司机李红就出车了,她说自己想多拉些活,“最近客人太少了。”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从6点到10点四个小时内,她只拉了四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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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都是短途,“平均一个小时拉一个人,比平时还差。”李红有些沮丧,“这和前两年相比简直差太多了。”
现在,人们正在离开鄂尔多斯,以煤老板首当其冲,和他们当年涌进鄂尔多斯的情形一样,到来和离开都那么迅速。
大概在十年前,鄂尔多斯当地人第一次有人开起了煤矿,当时买煤的人很少,粉煤七八十元一吨都卖不出去,如果有人买煤,煤老板把对方当做财神爷一样,先供上好酒好肉;但在两年前,给煤矿打300万元买煤,煤老板正眼都不看一眼。
这种状况在今年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现在去鄂尔多斯拉煤,煤老板不但双手欢迎,而且可以讲价钱,买卖双方的地位在十年间再次反转。
煤老板最缺的是钱,这和当前煤炭价格下滑、滞销有直接关系,当煤老板真正面对资金的困境,肇始于2011年鄂尔多斯区域煤炭整合。按照鄂尔多斯市的计划,到2012年6月份以前,有280家煤矿要被整合,鄂尔多斯分配的兼并重组指标为40个,这意味着,约7个煤矿要整合为一个主体企业。
在这个背景下,一个煤老板想要继续在鄂尔多斯立足,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地位。在整合方案中,鄂尔多斯确立了本地企业优先的原则;二、资金。整合启动之后,鄂尔多斯煤矿转让价格便一路飙升,炒高了好几倍,一个煤矿动不动就是十多亿或者几十亿。因此,煤老板们开始重视政府关系,开始学习利用信托、债券这些融资手段,当整合即将收官时,对煤老板而言,却是“耗尽钱粮”。
做得越大亏得越多
从事煤炭生意十几年了,内蒙古金吉瑞信息公司的王经理基本上没有见过像今年这样糟糕的市场行情—好多煤矿都关门了,特别是一些民营的煤矿,是越挖煤越赔钱。他说前不久他打电话给之前合作过的一家煤矿,却被告知那家煤矿已经倒闭了,因为实在赔不起钱了,“几个月下来赔了几百万。”这家煤矿,在没倒闭之前的煤炭产出量大约为每个月20万吨,在鄂尔多斯所有的私营煤矿中,也算是较大规模的矿了。
鄂尔多斯一名未透露姓名的矿长给时代周报记者算的一笔账也佐证了王经理的说法,“一个中等规模的私人煤矿,按现在的市场行情,开工挖煤每个月的亏损额是大约60万,如果停工,每个月的员工工资和设备维护等费用仅有20万左右。”这名矿长说,这一来一去的40万就是很多煤矿选择关门的主要原因。
不仅是煤矿,就连煤矿周围的煤场,也在今年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做得越大倒闭的越多。”金吉瑞的王经理称,虽然今年块煤好卖,甚至8月的价格较之前两个月还上涨了20多元,但粉煤根本卖不掉,越积越多,一些煤垛就发生了自燃,这部分亏损无法计算,“所以即使是拿块煤的利润来弥补粉煤的亏损,也严重入不敷出。”
一组数字或许是很好的说明,5500大卡的粉煤,去年的坑口价(不计算运费等各种费用的价格,记者注)是310-330元,现在的坑口价最低的甚至到了每吨245元,但即使这样,购买的人也寥寥无几,“原煤的价格都在每吨300多元,这样算的话一吨粉煤最少要赔五六十元。”金吉瑞的王经理称,如果运到外地,就会赔得更多,“现在呼和浩特煤场的粉煤差不多一吨赔一百五在卖。”他说自己煤场的粉煤如今的价格已经到了每吨260元,“就是这样也没人买。”
事实上,在鄂尔多斯,类似神华、伊泰这样的大型煤矿依然在正常运营,所谓亏损严重以至于停产关门的煤矿基本都是私人煤矿。有资料显示,目前鄂尔多斯煤矿数量是306座,其中101座在正常生产,剩下2/3的煤矿受市场影响都是停产或半停产状态。
“不可否认,除去市场原因,去年开始的煤矿整合也是造成此次诸多煤矿关闭的重要原因。”上述未透露姓名的矿长如是说。
但有意思的是,对于鄂尔多斯煤矿整合的进展,不少矿长和煤老板对此都讳莫如深,以自己不了解情况为由不愿意多谈论这个话题。鄂尔多斯荣泰煤矿矿长白小宇告诉时代周报记者,他们煤矿从6月份开始就已经停产了,“今年的行情非常不好。”他以来电话为由拒绝谈论煤矿整合的事情,“这个事情我不是太清楚。”
采访中,时代周报记者发现,尽管此次煤矿整合制定了严格的标准,但有一些私人的小煤矿会用多家联营的方式来逃避被关闭的命运。这些煤矿会寻找同样达不到开矿标准的煤矿,会私下达成协议将几家都不合格的矿整合成一家够开矿标准的煤矿,“虽然这样是大家在分利润,但也比煤矿直接关闭强。”金吉瑞的王经理这样解释。
另据时代周报记者从鄂尔多斯煤炭局了解到的消息表明,鄂尔多斯煤矿兼并重组到6月底的时候已经基本完成,目前处于企业法人代表变更阶段。
现在应该是鄂尔多斯的煤老板最缺钱的时候,煤矿的不景气已经蔓延到了相关领域,鄂尔多斯一家养路机械公司就因此倒闭,这家公司主要做的是挖煤前的挖土工作,因为很多露天煤矿都停产了,导致公司没有活做。而他们的工程机械都是向银行贷款买的,后来被银行没收。中投顾问煤炭行业研究员邱希哲在接受时代周报记者采访时称,与大型煤企相比,私营煤矿鲜有竞争实力,煤老板批量淡出历史舞台,或转行、或“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继续整合生死未卜
可以看到,事实上,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诸多的煤老板都在想方设法地寻找各种出路,想以此来摆脱困境,有寻求转行的,但也有打算“抄底”的。
内蒙古乾泰实业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乾泰集团”)就是抱定“抄底”想法的企业,乾泰集团成立于2009年9月,集团总部位于鄂尔多斯东胜区,是一家以煤炭产业为主、多元经营的综合性企业。
公开资料显示,乾泰集团在整合煤矿资源的同时,今年5月底花3亿多元一次性购买了中联重科200台挖掘机,这笔交易更是创下了国内挖掘机单笔成交纪录。
中联重科进入挖掘机领域4年,一直难有开拓,在2010年还曾经有80%左右挖掘机滞销,这笔交易完成之后中联重科大受鼓舞。但他们或许不知道的是,位于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的乾泰集团的丰胜奎煤矿和亿宏煤矿早已停工,偌大的煤矿连一个工人都没有。200台崭新的挖掘机集体停放在煤矿附近的一处高地上,没有任何使用痕迹。
乾泰集团一名自称从事煤炭生意的工作人员向时代周报记者证实,丰胜奎煤矿和亿宏煤矿早已经停产了,挖掘机目前也闲置着,“这都是老板宋云山的决定。”
8月13日,时代周报记者前往位于鄂尔多斯大汉宫附近的乾泰集团,一名工作人员以“老板不在,他们正在接待客户”为由拒绝了采访。
一名没有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称,乾泰集团董事长宋云山早期就是靠买矿卖矿发了家,致了富。该人士回忆,2001年-2002年间,鄂尔多斯的煤矿数量是现在的1/5,“那时候几万块就能买一个煤矿。”他说,即使是坑口整修得很好的煤矿,价格也就不到200万。
2004年以后,几万块的煤矿就涨到了几百万,上百万的涨到了上千万,之后,煤矿的价格就在持续走高,2005年以后,煤矿的价格已经开始以亿计算了,“现在的煤矿基本起步价就在几十亿。”
2008年以后,大批的南方人买走了不少煤矿,他们带来了先进的设备,这一度让鄂尔多斯的煤炭产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高,但更多的人没有想到的是,今年开始遭遇的这一场危机,让他们大伤了元气。
在鄂尔多斯从事煤炭贸易的乔龙称,宋云山是陕西榆林人,自从2005年投资7亿进入鄂尔多斯市达拉特旗羊场煤矿开始,就在达拉特旗扎下了根,并在鄂尔多斯市2011年的煤炭整合中成为达拉特旗四家整合主体之一,现在实际控制的煤矿在五个以上。
作为一名“煤老板”,宋云山在商场上寻找机会的能力很强,这次用极低的成本购进中联重科挖掘机就是为了降低开采成本,据熟悉丰胜奎煤矿的人测算,用自己的挖掘机,每立方米煤能省出9块钱。
宋云山这次抄底中联重科是成功的,但还要留意的是中联重科挖掘机的质量,这也是在和乾泰集团谈判中退下阵来的所有工程机械厂家所关注的,到现在,200台挖掘机已经停放了两个月,可煤矿复产日期却还不能确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工,老板没有通知。”上述乾泰集团工作人员称。
时代周报记者始终没有拨通中联重科副总裁孙昌军的电话,但此前他曾说:“中联重科这么大体量,土方机械只占一点点,我们不是那么在意。”
对于乾泰集团收购煤矿、购买挖掘机的行为,不少人都表示出了相当的不理解,邱希哲甚至认为,在这样的市场环境下,煤老板兼并收购、采购设备、大量扩产纯属谣言,他说,个别案例或许存在,其整体效果可忽略不计。煤企生存状况十分恶劣,鲜有煤企能“独善其身”,除大中型国有企业外,“中小煤企难现扩张迹象,艰难度日实属不易,购买设备、扩张规模乃‘自寻死路’之举。”
矿产信托落下苦果
金融机构在2009年下半年大批进入山西、内蒙古,为的是向煤老板推广“矿产信托”。以乾泰集团为例,中融信托资料显示,宋云山在2012年1月,发行了一份融资规模20亿元的矿产信托项目,傍上了央企。接盘的是大唐发电,该公司公布称,向中融信托出资20亿元人民币,间接购入内蒙古乾泰能源50%股权。
所谓矿产信托,主要是融资主体通过信托贷款融资投向矿产资源开采等相关业务,而认购信托产品的投资者获得固定的资金收益。
2011年,矿产信托迎来了“最好的时代”。最新数据显示,去年,国内共有36家信托公司参与发行了157款矿产资源类信托产品,发行规模为481.29亿元,与2010年相比,产品数量增加了161.67%,发行规模更是同比上涨了253.92%。矿产信托的“红火”与人们对能源投资超高的回报期望有关,然而风险往往是伴随收益而来的,收益越高,承担的风险就越高。
中诚信托30亿元矿产信托“出事”的消息,在信托业内已流传有两三个月。有关人士证实,振富集团实际控制人王平彦已被限制部分人身自由。由于振富集团并购的部分煤矿未能如期复产,加之王平彦被民间借贷者追债,“诚至金开1号集合信托计划”面临到期不能兑付的可能。
邱希哲称煤老板退出历史舞台是大势所趋,他认为目前的融资手段难解决根本问题。“煤老板则‘整理着装、准备出场’,‘被招安’命运在所难免。”现在看来,这是避免矿产信托成为最后接盘者的唯一路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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