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2011年的9月,发生在广东省陆丰市的乌坎事件,成为中国农村基层民主推进过程当中的一个典型的案例,原村委会长期搞一言堂,大量集体的土地被盗卖,最终引发的群体性的事件,2012年初,乌坎村民一人一票的选举出了新的村委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行使了民主权益,又一年过去了,重新来到乌坎村,记者发现,当年被盗卖的土地还没有全部追回,更让人吃惊的是,这里的民主自治之路走的异常的艰辛。
林祖恋:乌坎的村民已经觉醒了,绝不允许不法行为的行动,不管他后台多大,势力有多少,我们一定要斗到底。
解说:林祖恋,2012年3月乌坎村民一人一票选出的新村委会主任,那时的他常常这样在小广场上讲话,号召村民团结起来讨回被盗卖的土地,由于年近7旬,威望又高,村民们喜欢叫他林叔,几天前,记者再次走进他家,一年不见,林叔看上去变化并不大,可短短几句话流露出来的心境却与一年前判若两人。
林祖恋:怕听到电话,怕看到人,怕自己的门铃响,为什么呢?因为我现在可以说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说好也不行,说不好也不行,说真话也不行,说假话更不行,什么话都很难说,里面错综复杂,我得处处注意,处处防备。
解说:乌坎事件的核心是土地,被上届村委会违法盗卖的有一万两千亩左右,其中已经办理国土证的有七千亩,无法讨回,剩下的五千亩土地按照村委会的说法,去年收回了三千多亩,还有一千多亩,今年可以全部收回。村口这几百亩土地,围墙上写着乌坎集体已收回土地的字样,但是在村民眼里这些字没有实际意义。
村民:当然不满意了,全乌坎都不满意。
记者:为什么?
村民:第一条村民起来推翻以前的贪官,村干部,全部推翻掉,讨土地回来,他(新村委会)一直都没有,什么也没有讨,也没有向乌坎人民交代。
村民和当管的是两张口,你怎么去说,他说慢慢地解决啊,你有什么话说,最好大家都分一点。
记者:不是分地,主要是分钱?
村民:分什么都好啊,反正村民到现在什么都没得到。
记者:这片豪华的别墅区建成已经快两年了,由于乌坎事件的发生,到现在很多投资商不敢再到乌坎来投资置业,以至于很多别墅的墙角都已经生出了杂草,之前回收回来的几千亩土地到底是转让还是租赁,到现在还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想法,村委会就没有办法在土地上获得任何的收入,而村民更是没有在土地上拿到一分钱的回报。
解说:土地收回来了,却看不见收益,村民们的热情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怀疑。
林祖恋:无理取闹啊,或者到村委会责问,无事找事,无事生非啊,比如说对民生工程,他们也会指责,对民生工程来说,不可能没有缺点,没有错,抓住不放,提建议提看法是好事,但不正常。
解说:即便是那些当初一起维权的积极分子,心态也在变化。
杨色茂:村委会干部只有7个,不可能多了嘛,维权的人,有影响力的有几十个人,不可能每个都进来的,他们现在拼命地攻击,拼命地抹黑,拼命地阻止,不让你好好管理村务,发展经济,发展民心工程。
林祖恋:特别是最近压力太重,个别村民不理智,到村委会继续找事和闹事。有些可以说是受一小部分人的教唆也好,挑衅也好,指使也好,是有预谋的,目的就是要推翻新的村委会。
解说:村民的不理解,权力的明争暗斗,再加上追究前村委会违法责任所引发的暗流,让新任村委干部们时刻提心吊胆,负责土地资产和治安的村委张建城1月29日辞了职,而林祖恋不得不在家里装上监控摄像头,为的是保护家人。
记者:当初积极地参与维权,然后得到今天这样一个结果,有没有觉得后悔?
林祖恋:我觉得很后悔,因为本来维权的时候没有我的利益,现在也没有我的利益,为什么要参与进去,难道自己不踩进去就不行吗?为什么自己要自找麻烦呢?
解说:几位选出来的村委干部动承认,面对这个真正意义上的民主自治,他们确实有些手足无措。
杨色茂:可以大胆地说,对于村民自治,在整个汕尾地区都是陌生的,任何人都没有经历过村民自治。
张建城:我们的民主属于婴儿期,就是说初期,刚刚在学习的,比如说我们的村民监督委员会,刚成立的时候,他不知道他的行使权力有多大,经常和我们村委会党支部和村委发生冲突。
解说:要走好村民民主自治这条路,乌坎村的新村官们缺的不是勇气,而是智慧,但这智慧并不是与生俱来的。
彭彭:民主选举出来的领导集体,可能没有太多的村务经验,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好人,但不一定是能人,虽然自治我们不能放任不管,我们有关党政部门还要给他们具体的指导,尤其在他们没有经验的情况下,怎么样扶他们一把,扶上路。
解说:采访结束时林叔说,他希望有年轻能干的村官来接手,早一点把土地要回来,让村民们拿到本属于他们的那份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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