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大学医学院在读研究生黄洋疑似遭室友林某投毒而去世。记者了解到,林某的最后一条微博发于4月8日,充满了对医生这个行业的困惑;在微博上,他说自己是“大龄单身凤凰男”。这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困苦和纠结,正如网民“黑暗启事”所说,如果早一点有人发现这个男孩需要帮助,会不会就可以避免惨剧的发生?会不会两个年轻生命,都可以继续朝着希望的方向走下去?
黄洋不幸离世,林某已被刑拘,这起悲剧引发了人们广泛的谈论和深刻的反思,还有一些网友刨根问底,希冀通过林某的微博或QQ信息来了解蛛丝马迹或探寻林某的心理轨迹。这原本很正常,无论是警方破案所需还是公众实现知情权所需,嫌犯林某的网上信息都值得研究,但须明确的是,不应该过度阐释林某在网上的最后信息。
比如有人通过林某的微博留言“有时候挺痛恨这个行业的,名义上叫做医生,但是面对病人,尤其面对那些急切想从这里解决困惑的病人,帮忙总不能帮到底,好比带一个问路者走了一段路,然后跟他说,你找别人帮忙吧”、“我是一个不懂生活、工作的人,让我用一种动物来形容自己,‘蚂蚁’最恰当不过”、“我那躁动不安的心、飘忽不定的信念又出现了,感觉前途大雾重重”来判断林某早有杀机,甚至认为这坐实了林某就是凶手无疑。
这种观点是片面的、粗鄙的,也是危险的。我们不会忘记赵登用案。去年5月10日上午9时许,云南省巧家县一社区服务中心发生一起爆炸案,造成3人死亡、14人受伤。很快,巧家县副县长、公安局长杨朝邦在“5·10”爆炸案通报会上言之凿凿地称,“这是一起爆炸案,毋庸置疑。我可以以一个局长的名义和自己的前程来担保,赵登用就是此案的嫌疑人”。此言一出,舆论哗然。杨朝邦何以如此自信?
根据巧家县发布的通报,“经公安机关进一步侦查,(发现)赵登用性格孤僻、言行极端、悲观厌世,有报复社会的心理……”其一大证据就是,赵登用2010年5月2日的一则聊天记录是,“社会之残酷越来越让我要混乱了,我不知道在我实在混不走的时候会有多少人死于我的手下。”居然将赵登用两年前的网聊记录作为证据,竟然将聊天的牢骚当做罪证揪住不放,认定他是嫌犯,何其荒唐与可怕。当时有人嘲讽道,“好文艺的证据!一条两年前的发泄,成为警察打捞来的证据,用以证明一个人厌世欲犯罪,我刚刚翻了下我过往的聊天记录,里面也有些发泄,今天本人郑重声明:我不厌世、不会报复社会、不会自杀,之前的言论是文艺的表达,请警察勿艺术加工。”而事后证明,赵登用并非嫌犯,而是被人利用的肉弹。
殷鉴不远,岂可淡忘?无论是QQ留言还是微博发言,往往都是一时心境的体现,一个恶魔杀人前也许会留下温情脉脉的美好宣言,一个良善之辈也可能说些狠话,不可以一言论是非、断真假,在事关刑事犯罪方面更应该慎之又慎。否则按其逻辑反向推演,林某不可能是嫌犯,因为其家人称,林某平时老实规矩,不会做出这种自毁前程的事情。林某读书努力上进,还在2008年汶川大地震时一下子捐出了800元,同时还献了两次血。这样的好孩子,怎可能是嫌犯?
当然,也许林某确实投毒了,但在真相未全部呈现之前,不能言之凿凿地认为他必是凶手无疑,更不能根据他的网上发言而断定他非善类,早就是不良之徒。
好在警方比较理智。据新华社记者18日上午从上海警方核实,警方仍在对复旦投毒案犯罪嫌疑人林某进行审讯,其作案动机和作案手段仍在进一步调查核实中。警方还表示,由于案件仍处侦查阶段,并未对外披露林某作案动机等相关信息,请公众切勿盲目揣测和传播。“勿盲目揣测和传播”,在众声喧哗时代,理应成为负责任公民的基本坚守。秦淮川(江苏 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