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日下午,复旦大学投毒案受害人黄洋终因多脏器衰竭,离开了人世。
下毒,一个常在小说、电影里出现的词汇。但当它在生活中出现,而且还发生在同窗之间的时候,让人不禁感叹,生活的戏剧化令人瞠目。
害死同窗的事情并非个案:前有朱令案,后有马加爵案,今又有复旦医科的投毒案。俗话说“见面三分情”,何况朝夕相处的同窗。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让一个高学历的科研人员向自己的室友下此毒手?这是两个精英人才的不幸,更是大学管理和教育下的悲剧。
痛定思痛,这件案子有两个关键词值得分析:一是研究生,二是人心,特别是青年人心。天之骄子、前途无量的名校精英究竟在想什么?
先说研究生。尽管现在的文凭含金量在下滑,但谈到研究生,特别是名校热门专业的研究生,人们还是会暗挑大指:高学历,有前途。可其实十年寒窗,辛苦往往不为外人所知,这个高学历群体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很是沉重。
众所周知,现在的学术体制最大的问题是行政化与指标化。行政化管着钱,青年学者面临生活压力,往往要围绕着行政的指挥棒疲于奔命,热衷于来钱快的项目、课题,收效长远的基础性研究无人问津。前不久,中国社科院张晖研究员的英年早逝给人们敲响了警钟。指标化管着升迁,要想考博士、找工作、评职称,先要看其人在什么级别的期刊上,发过多少文章,是否是海归或毕业名校,对人才的判定简直成了出身论。
而在校生的情形也是两极分化:一些学子耐不得寂寞,即便读到硕士、博士,也不安心学术,往往为几个奖项或一点奖学金便争得头破血流。而另一些有志学术科研的人,又常闷头苦干,两耳不闻窗外事,三点一线五六年。这样的情形在技术性学科的高学历群体中更为常见。
耐不住寂寞的学子,早早被社会的功利氛围所腐蚀,心胸狭隘,为眼前一点小名利与人勾心斗角;闷头搞科研的“宅学生”,自我比较封闭,沉默寡言,不与人交流,有的甚至同处一个宿舍都不晓得舍友姓名。无论是哪种情况,都不是正常的交流方式,这些学生不晓得怎样表达自己的诉求,从而埋下了危险的种子。
近在咫尺的冷漠是怎么造成的?还是要从人心上找原因。古人把这种心态叫做“鄙”,鄙就是小,就是陋,就是只想着自己。其实,鄙的何尝只有青年科研工作者,这是“与电脑交朋友”一代人的通病。想来奇怪,今日的通讯手段分明是发达已极,人与人的沟通成本几乎可以不计,然而今人的心灵却远比古人封闭、黑暗;年轻人的心灵不如父辈们开放、有社会感。人心鄙,则必粗,因为全部生活就是枯燥的工作加发泄式的休息,生存变得平面而简单。活着为了什么?没人去想。即使偶尔仰望星空,也会觉得太高远而赶紧一头扎回来,继续沉浸于熟悉的庸常粗鄙。原子化生存,是现代人窘迫的生存状态,是人心走向疏离、冷漠的动因,也是校园投毒案背后值得警惕的“元凶”。
面对年轻生命的殒灭,事后的反思都显得无力;但若不亡羊补牢,同样的事难保不会再度发生。此案折射出的是高校研究生培养的问题,而归根结底,一是变人心,二是改制度。人心略先于制度。而人心又如何变法?无他,从关心你周围的人和事开始;从多读圣贤书,提升文化修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