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3月,朱镕基卸任国务院总理,过起了退休生活。10年后的8月12日,《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由人民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此书收录了朱镕基主政上海时的一系列讲话、信件和批示。
出版书稿于朱镕基来说并非首次。两年前,《朱镕基讲话实录》(四卷本)由人民出版社出版,而在早些时候,《朱镕基答记者问》更是坊间的畅销书。以至有媒体总结说,因为连续几本书稿的出版和引发热议,中国掀起了一股“朱镕基热”,而在“朱镕基热”何以兴起这样的问题上,舆论几乎众口一词,认定这是公众对重启改革的殷殷期望。
这种解读之所以具备相当的说服力,实因“改革”和“朱镕基”关系深厚。“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勇往直前,义无反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1998年,刚刚就任总理的朱镕基以此番极富个性的话语表达他改革的决心,让全国人民为之动容。从此,“改革者”成为这位大国总理最醒目的标签,透过朱镕基,通过他在总理任上主持和推动的一系列措施,人们收获了中国改革的成功和荣耀,当然也有痛苦和曲折,乃至一些改革大业未竟的遗感。可以说,重温朱镕基,就是重温改革梦,而正是这样的梦想曾经引领国人看轻任何艰难险阻。
如今,《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的出版又一次引发强烈关注,似乎略显意外,实则其中的逻辑并无变化。据出版方介绍,书中内容与当下局势紧密相关,“不仅具有历史意义,还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试问一部与改革有关、敏锐关照当下的出版物,又怎么可能不引起公众的热议?
熟悉上海发展历程的人们都知道,朱镕基主政上海时适值上海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他面临着财政收入滑坡、工业不景气、市政基础设施陈旧、政府部门官场气息犹存等诸多困难。而朱镕基的办法则是从建立廉洁高效的政府入手,进行大刀阔斧的经济体制改革。然而,众所周知,政府自身的改革向来是改革的最难点。
《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一书中收录的一则朱镕基批示让人们真切地体验到了改革之难。1991年1月12日,中共上海市委研究室《内部资料》增刊发表了一份调查报告,披露外商投资需通过上百个关卡、盖上百个图章,其过程漫长而又复杂。在这份调查报告上,朱镕基批曰:“呜呼上海,不改革,要完蛋。”
“不改革,要完蛋”,个性鲜明的话语反映了一个改革者的焦灼,而在时隔二十余年之后,公众还能被深深感动,不就是因为这种焦灼只有在对国家民族有着强烈责任感的人那里才能看到吗?
“不改革,要完蛋”,改革不进则退,必须只争朝夕。当年朱镕基那一代改革者以时不我待的精神,运用一系列举措为上海国际金融都市地位的确立奠定了基础。而今,上海正在筹建自由贸易试验区,又面临着全新的机遇和挑战。
在这样全新的机遇和挑战面前,如何抉择至关重要。上海市委副书记、市长杨雄回忆上海争做自贸区的经历时透露,今年初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一再问我,上海是不是要改革,我说是,态度是表得非常坚决,我说我们没要政策,我们要改革”,“上海希望通过自贸区建设,在体制机制上有一个新突破,制度创新将作为自贸区重要的任务。”
从朱镕基怒批官僚作风“不改革要完蛋”,到现在新任上海市负责人强调“制度创新”,可以发现,改革的思路一以贯之,改革的内容则已大大深化。而所谓制度创新,归根结底,就是政府如何定位、如何转变职能,如何在经济、社会的运转过程中提供高效率、低成本的公共服务。应该说,几十年的中国改革开放史已经证明,这正是关系改革成败的关键。
阅读《朱镕基上海讲话实录》注定难以轻松,这当然是由于改革的接力棒已经到了我们这一代人手上,如何完成这一棒,谁说将来不会同样昭然载于史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