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8日,叙利亚总统巴沙尔对美国媒体称,销毁化学武器需要耗时一年,耗资10亿美元,并强调本国陷入的不是内战,而是针对“基地”组织的反恐战。头一天,美国总统奥巴马对媒体强调巴沙尔必须下台,否则,叙内战无法结束。叙美首脑的这轮隔空喊话清晰表明,叙内战已进入化武主题掩护下的生死博弈新阶段。
奥巴马对媒体公布了结束叙内战路线图的三要素:销毁化学武器,消灭“基地”分子,巴沙尔下台换取和解。这是美俄叙达成“弃武换和”协议后,奥巴马首次公开谈论叙内战,也是他长时间回避巴沙尔个人命运后重申赶走其人的终极诉求。应该说,这个路线图符合奥巴马涉叙政策逻辑,也体现出他对事态轻重缓急和解套优先顺序的调整。
一如笔者此前分析,美国在叙战略目标已日渐清晰:在确保该国避免“索马里化”的前提下,既要结束巴沙尔统治,又要消灭或赶走已泛滥成灾的“基地”势力及其盟友,化武袭击只是因其扩散风险,加剧了美国推进这一战略的迫切性,因为化武的确对美国及其地区盟友构成重大威胁。但是,无论盘点、上缴和销毁化武,还是消灭或削弱“基地”势力,都离不开巴沙尔当局的配合,也自然促成美俄叙达成“城下之盟”。解除叙化武体系将是美国的重大胜利,具有广泛的宣威作用,而且确保以色列摆脱与叙利亚形成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恐怖平衡,形成压倒性的独家威慑优势;让叙政府的子弹、炮弹再飞一会儿,继续与“基地”及激进伊斯兰武装鹬蚌相争,彼此消耗,最终让反对派顺利摘桃子,岂不是非常划算?
至此,叙内战将继续在三个分战场上演绎:大国间明暗博弈,安理会讨价还价,地面战寸土必争。大国博弈主要还是美俄斗法,从收容斯诺登,到为叙利亚解套,俄罗斯大有王者归来之势。俄罗斯新近举证叙反对派为化武袭击罪魁,更有得陇望蜀转守为攻的霸气。按照俄叙的合计,将叙内战变轨拖入一场复杂、危险、耗时和耗资的化武销毁进程,将有力消解倒巴阵营的咄咄攻势,迫使国际社会同“被非法”的叙政府公开合作。借此,俄叙不仅掌控国际层面的化武处理节奏,而且为强化叙政府夺取战场军事胜利赢得时间和扩大空间。因此,围绕谁是化武罪魁,相互举证反驳,一场外交消耗战的前哨战已然打响,联合国调查人员已再返叙利亚。
很显然,美英法不可能被俄叙牵着鼻子走,势必以军事高压逼迫对手在安理会快速让步。法国最近出面提出包含有条件动武条款的决议草案,并试图启动国际刑事法院程序,逼迫叙方就范,为对巴沙尔秋后算账和反对派上台进行法理铺垫。当然,重返安理会并不意味着5个常任理事国破镜重圆,而是新一轮观念与利益博弈的洗牌。针对化武销毁达成共识容易,为武装干涉开绿灯依然艰难。由于事关一个成员国消除化武的广泛意义,以及是否重演利比亚棋局,这轮博弈将会更加严肃而庄重,也更加充满悬念和变数。
安理会无论出台何种涉叙决议,都将是针对叙当局的一条绳索。对叙方而言,抓住机遇,扩大统一战线,争取舆论支持,并在战场层面增加绝对优势,是“弃武换和”保护伞下的急迫选项。因此,巴沙尔频繁出镜对西方进行公共外交,重弹“反恐战争”老调,拨动西方舆论心弦,说服其公众和民意代表,明察谁是盟友谁是敌人。对美英法政府而言,所谓的巴沙尔独裁统治与“基地”势力,不存在敌友之分,只有两害相权,因为它们已过早宣判巴沙尔政治生命的死刑,难以自己打脸收回誓言,只能在既定思路上调整节奏,而不是逆转方向。
面对美俄叙妥协换取的短暂和平或战争间歇,力推叙内战的海湾阿拉伯大佬们十分恼怒,巴沙尔的境内对手们也大呼失望。这些与和平努力反向而去的态度,不仅再次揭示叙内战乃“春秋不义战”的本色,也预示着实现和解的万般艰难。除非叙政府短时间内彻底荡平反对派武装,否则,明年巴沙尔到站走人,可能是唯一实现和解的时机窗口。此前,依然不排除美国突然动武加速倒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