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半岛局势诡谲多变,尤以今年为甚。三四月间剑拔弩张,誓言核战,进入5月喧嚣戛然而止,继而特使纷飞,和谈攻势凌厉。在这一背景下,有关方对早已“寿终正寝”的六方会谈重新燃起了炽热情感。
六方会谈是在2003年8月底启动的。其背景是,2002年10月朝鲜铀浓缩问题引发第二次朝核危机。2003年4月萨达姆的垮台,使朝鲜认识到美国不是纸老虎。朝美双方同意谈判。中国抓住机会,促成六方会谈,把朝鲜核问题纳入谈判解决的轨道。六方会谈的宗旨是,通过和平谈判促朝弃核,维护朝鲜半岛无核化。其议题是,商讨朝鲜弃核进程和有关国家对其提供相应“补偿”。
对于决心走有核道路、将拥核定为国策的朝鲜来说,六方会谈的宗旨和议题太不合口味了。因此,在第一次会谈结束后,朝鲜外务省就直言六方会谈“不仅毫无用处而且有百害而无一利”。后来朝鲜多次坦露它“从来未对六方会谈抱有期待”。它之所以参加之,目的就是通过周旋为其核计划争取时间。
今年2月朝鲜进行第三次核试并宣称已实现核武实用化后,本着一张一弛的周旋节奏,遵照“做永久核大国”的安排,自今年5月开始朝鲜提出新主张,即“朝鲜愿通过包括六方会谈在内的多种形式的对话解决相关问题”。最近,朝鲜外务省第一副相金桂冠在北京表示,“本着相互尊重和平等的精神”,举行“没有前提条件的对话”。有人认为,朝鲜似乎转变了政策,收回了其此前的声明,愿重回六方会谈,讨论“弃核换补偿”问题。其实,这是天大误解。在所有表述中,朝鲜没有一个字提及它愿意弃核。
朝鲜主张“相互尊重和平等”,实际上这是一个“伏线千里”的提法,即要求六方会谈其他方尊重朝鲜“核国地位”,不得向朝提出弃核要求,与其他核大国“平等”地讨论问题。至于所谓“相关问题”,朝鲜曾做过解释,即核大国核裁军和实现无核世界问题,与美签定和平协定并建立外交关系问题,国际社会解除对朝制裁并向朝提供赔偿和援助问题等等,顺便也包括半岛无核化问题,但这首先是指韩国和驻韩美军“无核化”,并进行核查,其次是半岛周边无核化,至于朝鲜弃核,这是要同无核世界同步实现的问题。
按照朝鲜所主张的对话,与此前六方会谈及其文件彻底切割、宗旨和议题完全不同,从头到尾彻底异化为一个全新的“六方会谈”。在新会谈中,朝鲜“核身份”被确认,朝鲜弃核问题被彻底排除。对此,美韩主张,恢复六方会谈前提是,朝鲜必须承认六方会谈及其“9.19”文件有效,即必须回到原来的六方会谈,完全拒绝朝鲜的“新会谈”。
说到底,启动六方会谈是“重启”还是“另设”?“重启”是坚持既有的六方会谈宗旨和议题,要求朝鲜弃核。“另设”就是否认原来的六方会谈及其文件,另起炉灶。由于是新的,一切从头开始,故它是“没有前提条件”的。这就是当前有关六方会谈斗争的焦点。▲(作者是中共中央党校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