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金堂部分家长要求学校为6年级的学生在4点半的放学时间后再多加一些补习时间。为此,学生家长们自愿向学校交了400元的补课费。“补课费”交了不到一个星期,学校召集家长们开会,宣布不补课并退回家长们的400元钱。此后,数十名家长联名要求恢复补课。当不补课的消息传来,学生失望,家长急哭。(10月21日《成都商报》)
在教育部刚刚对小学生减负版“国十条”征询意见的背景下,家长、学生、校方各方对补课“难舍难分”到一掬眼泪的地步,这可能要令足不出户的专家学者大跌眼镜了。尽管当地教育局回应称,望“多给娃娃点成长空间”,但在家长或学生眼里,可能小升初的成绩比“成长空间”更为实惠。这就像素质与高考成绩一旦对垒起来,恐怕更多人还是倾向后者一样。这不是市侩选择,而是复杂语境下的生存焦虑。
唐伯虎的《桃花庵歌》里唱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趋利避害,人之本性。家长联名“求补课”、甚至连小学生都希望“被补课”,这显然不能视为简单的群体癫狂,作为理性经济人,这样的选择既有现实性,也有性价比:一者,一个学校不补课,不代表所有学校不补课;城里学校不补课,不代表乡下学校不补课;集中起来不补课,不代表分散下去不补课……在教育偷跑已经成为明规则的当下,谁恪守规则,反而“很傻很天真”,连起跑线上在哪里都分不清的民众,又怎会甘心明晃晃输在补课这回事上呢?
二者,就算所有学校都信守不补课的诺言,但还是架不住商业补课机构的搅局,且不说市场上的补课行情已经令家长大呼吃不消,就算从补课效果上看,显然没有天天跟孩子在一起的科任老师更懂得有的放矢、更熟悉孩子的学业情况。一句话,400块钱一个学期的补课费,不仅价廉物美,更让家长放心安心。如果禁绝了校内的廉价补课,在家长的成绩焦虑无法缓释的情况下,不过是为校外补课提供了更多“刚需”罢了。从教育公平来说,这反而加大了穷孩子向上流动的成本。
地方教育部门向补课说不,这自然是权力作为的好事。但如何保证教育执法的效率与常态,以及让孩子的“成长空间”兑现为人生博弈的硬通货,这显然又不是地方教育部门能做得了主的事情。这样的纠结,恰恰是中小学减负的尴尬现状:不减负,学生的拉杆箱书包受不了;当真减负了,校内负担校外补,家长的荷包更受不了,反而还会导致更多乱象,揪心又操心。家长宁可选择校内补课,不过是“次坏选择”罢了。症结究竟在何处?说到底,升学评价体系的“牌坊”岿然不动,逼着学校、学生与家长唱素质教育的大戏,谁当真,谁就当真要输了这一局。
破解家长联名“求补课”之悲怆,只是让不得不癫狂的家长“淡定淡定”,有用吗?
文/邓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