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9日中午,在一栋还未装修的两层楼房子里,一名年轻的女孩,双手交叉着紧贴在胸前,两只手紧紧地捏住了双臂,一斜一斜地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阳光打在了女孩的身上,女孩的眼睛眨了一下,就赶紧低下身,坐在椅子上。
小和今年才17岁。11月18日下午,她刚从看守所里被释放出来。因为涉嫌盗窃,她被关了整整8个月。最终,当地人民检察院以其涉嫌盗窃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决定对小和不起诉。小和于11月18日被释放。
这8个月对小和意味着什么,她还没想清楚,也不敢去想,她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未来。她目前唯一想到的,就是要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关我这么久?
受邀请她去朋友家玩
小和的家在海南西部的秦标村里,父母务农谋生,她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个比她小3岁的弟弟。小和念到初二后,就断断续续在外面打工,农忙时就回家帮父母干农活。
在父亲老关的眼里,女儿是个乐观开朗,也很懂事的孩子,大多数时间都在家里。走上社会后,女儿就极少再向家里要过钱了。
今年2月25日上午,小和接到朋友林某月的邀请电话后,便坐了一辆三轮摩托车,前往附近村的林某月家里玩。小和回忆,当时和她一同到林某月家里的还有一个她不认识的人,可能也是林某月的朋友,而她和林某月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在林某月家玩了半天后,当天傍晚6点多,她就回家了,“那时候我们吃过晚饭,天还没有黑”,小和说。
十多天后警察把她带走
“我当时很害怕,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找上门来。”小和回忆,大约十多天后的一天晚上,她和朋友正在镇上一家餐馆吃晚饭时,突然几名警察闯了过来,点名要找她,当时她吓得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当晚,小和就被带到了派出所,警察跟她说了一些林某月家里人丢钱的事。小和说,当晚警察一共找她谈了三次话,问了一些去林某月家的情况,并做了材料。
小和称,前两次谈话,她都是讲的心里话,始终没有承认自己偷钱的事,直到第三次丢钱一方的人也到场了,而且一副很凶的样子,把她吓住了。“他们像要打人一样。”小和称,这一次做材料时,警察对她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拍桌子,还说承认了就能回家,不承认就要关她两年三年,害怕之下,她就在材料上签字按了手印。做完材料已是凌晨2点多。
第二天下午,小和就被带往看守所关押了起来。
第一个月每天都在掉泪
被关押了8个多月后,11月19日,就在小和出了看守所大门的第二天,记者来到了小和家。老关说,小和把自己关在自己的房间里。小和走出来时,双手交叉着紧贴在胸前,两只手紧紧地捏住双臂,身子一斜一斜地。阳光打在了小和的身上,她的眼睛眨了一下,就赶紧低下身坐在了椅子上。
小和不太愿意多讲看守所里的生活。她说,刚到里面时,她看到身边的人有的看起来像是吸毒的,很吓人,但现在她已经想不起来当时自己担惊受怕的模样了。小和几乎每天都在掉眼泪,“进去的第一个月每天都哭,有时候甚至会哭上一两个小时”。
渐渐地,那些“狱友”会过来安慰她这是小事,不会关太久的,让她别哭。可每当小和跟她们说“他们冤枉我”时,自己又忍不住掉泪。
父女俩隔着大门不敢相望
在和记者的交谈中,小和说话有点结巴,多次说着说着就变得很艰难地只吐出半句话来。小和说,在去看守所之前她说话不是这样子的,现在也不知道为何会这样,或许是长期被吓坏的。“女儿精神上承受的负担太大了。”老关说,现在,他最担忧的就是女儿的精神状况。
在小和被关押期间,老关也从没敢进去见女儿一面,每次都是将钱和东西送到大门的值班室就扭头离去了。老关说,他怕别人说他教女儿怎么“说”,那样女儿的清白就越来越洗不清了。直到得知检察院要做出的决定时,他才敢放心地进去。
在没见到父母的日子里,小和倍加想家。“我盼望着能够早一天出来。”小和说,在狱中,她时时刻刻都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出来,尽管她完全不知道这到底会是哪一天。
8个月后她被释放
11月18日,当地检察院对小和做出一份《不起诉决定书》。这份决定书提到,小和因涉嫌盗窃罪,于2013年3月16日被刑拘,同年3月30日被逮捕。当地公安局移送审查起诉认定,2013年2月25日上午,小和到周某弟媳林某月家玩,至晚上20时许,小和以要换衣服为由到周某女儿房间,小和锁了周某女儿房间的门,打开周某女儿房间里的衣柜,从周某妻子存放在衣柜的19000元现金中,盗走了2500元,便借口离开现场,之后将盗窃所得的钱全部挥霍。
检察院审查认为,小和涉嫌盗窃罪的事实不清、证据不足,不符合起诉条件,依据相关规定,决定对小和不起诉。同一天,看守所为小和出具一份《释放证明书》,经公安局决定,予以释放。
针对小和反映的在派出所被警察“吓唬”一事,派出所副所长称,他们都是按照法定程序办理案件,不可能存在刑讯逼供或者恐吓等手段。
当地公安边防支队政委向记者介绍,针对小和家人反映的情况,目前他们支队的纪委已经介入调查派出所干警在审理此案件过程中是否存在违法违规的情况。
记者对话小和
记者: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进看守所吗?
小和:我就觉得太冤枉了。
记者:那里的生活你还记得吗?
小和:我现在脑子里很乱,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想到监狱里的人,觉得很害怕,怕会被人打。
记者:出狱那天是怎么想的?
小和:我真的很高兴,脑海里想着终于自由了。
记者:你现在敢不敢和你朋友(林某月)联系?
小和:不敢,觉得他们不是好人。现在我也不怎么敢出门了。
记者: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对你的影响?
小和:没想过,现在烦得要命,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关我,他们要给我一个说法,给我一个理由,为什么关我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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