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谈：两代“老总”眼中的“嫦娥玉兔”——访叶培建院士和嫦娥三号探测器系统总设计师孙泽洲

    新华网西昌１２月２日电（记者余晓洁、罗沙、田野）２日凌晨１点３０分，嫦娥“三姑娘”怀抱“玉兔”开启奔月之旅。她能不能经受各种挑战，完美落月，信步广寒？

    在这个万众瞩目的时刻，我们一起来聆听叶培建与孙泽洲，两代探月追梦人的心声。

    他们，一位是中科院院士、嫦娥一号卫星系统总指挥兼总师、嫦娥三号探测器系统首席科学家；一位是“７０后”少帅、嫦娥一号卫星系统主任设计师、嫦娥三号探测器系统总设计师。

    问：人们都非常想知道“嫦娥”和“玉兔”到底什么样？

    叶培建：在发射“靶场”是看不清“嫦娥”和“玉兔”的。嫦娥三号探测器由着陆器和巡视器共同组成。老百姓把巡视器称为月球车，通过全球征名，得名“玉兔”号。

    全国人民真正要看清它们，就要等到着陆器安全“落下去”——月面软着陆和巡视器“走起来”——月面巡视探测。到时候“玉兔”会从着陆器顶部通过转移装置驶离着陆器，我们叫“两器分离”。它们会互拍照片，传回地面，这叫“两器互拍”。这些都完成，就可以说嫦娥三号任务圆满成功了。

    问：嫦娥三号任务如果取得成功，对我国意味着什么？

    叶培建：至少两层意义。第一，如果“嫦娥”成功落月、“玉兔”开展巡月，我国将成为全世界第三个实现月面软着陆和月面探测的国家。这是近三十年来人类探测器首次再度与近邻“亲密接触”。其二，航天梦是中国梦的重要组成部分，探月托举中国梦。

    问：您对这次任务是信心满满还是忐忑不安？

    叶培建：两个都有。首先是信心百倍。我们自己认为该做的都做了，应该行。但是这次嫦娥三号面临全新的任务，可能有预测不到的东西。

    比如着陆点。月球那么大，如何控制发动机的偏差、让着陆器安全落在预选着陆点，这是个风险点。第二，８０％以上的技术和产品新研，单机的可靠性存在风险。尤其是探测器上的变推力发动机没有备份，第一次用，也有风险。第三，探测器上有那么多软件、芯片等，我们设想了二三百个故障，并制订了相应的预案。我们天天想，走路想，吃饭想，想到一种就排除一种，还要进行实验验证。

    问：航天是高风险事业，嫦娥三号任务有哪些风险？

    孙泽洲：首先产品状态比较新，设备和产品本身质量风险性相对成熟产品高。其二，嫦娥三号很多关键动作、环节、事件短暂唯一。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开始落月了，不可能再拉升回来调整。其三，月球环境、地形地貌的不确定性，这是嫦娥三号最大的风险。

    问：看来成败关键在于安全落月，嫦娥三号着陆器有哪些创新？

    孙泽洲：着陆器自主导航与控制。软着陆过程仅十几分钟，但决定着任务成败。核心的导航敏感器都是新研的，导航算法、软件都是自主创新完成设计的；着陆器推进剂方面，研制了我国在航天器上首次使用的变推力发动机。这是嫦娥三号最具代表性的部件之一；着陆缓冲机构，接近月面时发动机关机，是一个自由落体的过程。着陆能量要靠着陆缓冲机构吸收，从而保证整个探测器着陆的稳定性。

    问：我国首辆月球车“玉兔”号有哪些亮点？

    孙泽洲：“玉兔”最引人瞩目的就是移动分系统——六个轮子，还有制导导航与控制系统（ＧＮＣ系统）。“玉兔”在地面的动作主要由地面对它进行遥操作，但“玉兔”自己具有自主导航、避障的功能。最大的挑战是寒冷的月夜，到月昼太阳高度角达到一定高度时再自动唤醒干活。

    别以为“玉兔”真像兔子一样跑得快。这是它的任务决定的。首先要“看路”，月球上没人帮忙把路修好；其次要跟地面传输信息；还要按照工程目标和科学目标展开工作。检验它的不是速度，而是越障能力。地面实验走１０公里没问题，在月球上要看实际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