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以色列朋友曾对我说:这里不产生喜剧,有的从来就是悲剧。
2006年初,一场突如其来的中风,将沙龙推到了生命的悬崖边。一年前,他的老对手、巴勒斯坦领导人阿拉法特,已在落寞中客死巴黎。
世事沧桑,总是一言难尽。我2002年至2004年常驻耶路撒冷时,巴以冲突正进入最高潮,我因采访机会,曾很多次与这两个老对手有过接触。很荣幸,在阿拉法特生命最憔悴的时刻,我被邀请与他共进午餐。我在耶路撒冷的住处,和沙龙的官邸只隔一条马路。我的一位外国记者朋友说:你是世界上离沙龙最近的记者。
但这并非都是好事,在两个杀红了眼的民族间采访,你必须经常地穿行在枪弹和怒火中。2004年1月,一辆公共汽车就在沙龙官邸旁发生爆炸,我听到爆炸声赶到现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我每次外出回家的必经之路,一位中国劳工也在爆炸中重伤,一度生命垂危。
其实,巴以很小,小到很多人可能都无法想象——我从沙龙官邸驱车,前往拉姆安拉阿拉法特被围困的“穆卡塔”,一般也就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就是拉锯战的两端,一边是沙龙的磨刀霍霍,一边是阿拉法特的至死不屈。
鹰派、冷血、勇猛,是沙龙大半生留给世人的印象。摄影记者也喜欢突出这一点,他们总是会寻找各种角度,拍出沙龙鹰眼圆睁、不怒自威的镜头。
我在耶路撒冷的同事、摄影记者高学余就很佩服沙龙的奸猾。老高家里的墙上,并排挂着他拍摄的沙龙和阿拉法特的两幅照片。右边一张照片中,沙龙正在摘眼镜,目光斜视,正好对准左边的阿拉法特。用老高的话说,沙龙似乎在说:“老小子,瞧我怎么收拾你?”
阿拉法特呢?则目视前方,一脸刚毅,好似在回应:“有种你就过来,我奉陪到底!”
但这只是过去式的沙龙,而且并非全部。
在我眼中,沙龙还表现出一个老人的慈祥。在很多次记者会中,他很喜欢笑,而且总是笑得很欢——不是那种政治家挤出来的虚假、做作的干笑;他的笑,淳朴,真切,眼睛眯成一条细缝,再加上短小肥胖的身材,也让人很受感染。
与阿拉法特握手,我更多感觉到的是阿拉法特手中的力量。阿翁总是喜欢很用力地握你,然后把你拉到紧贴自己的地方,最后面对镜头,露出领袖的微笑。这是魅力。我的同事钟翠花女士,甚至因此在一次采访后走出大门时,回头对阿翁说:“I LOVE YOU(我爱你)!”
沙龙则不同。他的手白白胖胖,非常柔软,他总是轻轻和你一握,然后又抬起头,冲你微微一笑,很少说话。那种略有些诡秘而亲切的笑容,像是长辈在问你一些你不愿回答的问题,又像是一个小孩子对你做了坏事以后的自我解嘲。
在两个人的晚年,当阿拉法特最后身陷“穆卡塔”,面临以色列坦克的狂轰乱炸,沙龙则正步入人生的巅峰。他牢牢掌控着局势,他是以色列历史上继开国总理本·古里安后最强势的领袖,因为他撤离加沙的举措,他又成了和平最可靠的朋友。
每一个领导人都在努力跟时间赛跑。阿拉法特无疑希望在有生之年实现建国梦想,但最终却客死巴黎,魂归拉姆安拉,可怜他葬身的官邸,被沙龙的军队摧毁得净是弹眼、废墟。
沙龙也加快了自己的步骤。他与阿拉法特的继承人阿巴斯谈判,他果断撤离了加沙——他几乎是不惜一切代价推进他的单边计划,力求以部分土地换取和平。
定居者指责他“投降”、“叛国”,沙龙回应说,作为一个为以色列浴血奋战的老兵,“这里没有一个人对祖国的感情,有比我更深。”面对利库德内的分歧、定居者的辱骂、多位阁员的拂袖而去,他被迫一再改组政府,几次濒临倒台境地。但他依然拒绝放弃。最终更是不惜退出利库德。
沙龙战胜了一个个对手,但时间却是他最无情的敌人。病魔似乎总比这辆“推土机”要快一步。去年12月18日,他轻度中风入院,情况不算太严重。医生本打算5日对他进行心脏手术,封堵心脏上引发中风症状的一个小孔。但就在4日深夜,沙龙突然重度中风,随即昏迷不醒并伴随脑部大出血。他的政治生涯结束了。
一代豪杰,就这样以悲剧画上了句号,发人一叹,“长使英雄泪满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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