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沸扬扬数载的绵阳“走廊医生”事件,不久前以双败谢幕。“走廊医生”是孤立的个案,还是具有某种普遍性的现象?也许,形式上的“走廊医生”可能是孤例,但因批评或举报单位遭到打击报复的现象,从来就不新鲜。社会单位是这样,相对封闭的大学校园里,同样未必能免俗。
7月8日,一封厦大女教师谢灵批评学校食堂优待校长的信引发热议。厦门大学校长朱崇实称自己刷卡就餐,并不存在特殊待遇。他表示,此前已有教师举报谢灵存在学术不端问题,学校相关学术道德委员会正在就举报问题进行审慎调查。
教师批评校长,校长该如何看待下属的批评,这已经不是当事人之间的事情,而折射出一所大学的品格。校长否认自己在就餐问题上存在特殊待遇,相信基本符合事实;校长承诺不会报复谢灵,这样的姿态也很不错。有趣的是,朱校长一方面说不会打击报复,另一方面又说在调查谢灵的学术不端问题。这个看似不经意的“补充说明”,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不少人怀疑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报复:“无巧不成书。你举报,我调查,先来后到。”“小鞋已经到货了!”
批评属于基本的公民权利。大学里,老师批评学生,老师批评学校,包括批评校长,这种批评属于教师天然的权利。批评可能与事实有些出入,但校方如何看待批评本身,如何对待批评者,不仅衡量的是大学的胸怀,更关系到批评事件的走向。假若当初兰越峰批评绵阳市人民医院时,院方能够本着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态度,相信兰越峰也不会下岗,当然也就不会有“走廊医生”这个特殊的中国词语;假若院方就事论事,只针对兰越峰揭露的问题,不掉转枪口指责兰越峰心理阴暗、道德问题,相信“走廊医生”也不会得到舆论的支持。同样,谢灵批评厦大校长就餐受到优待,虽然已是几年前的事情,校方可以成立调查组,进驻食堂进行调查,而不是话锋一转,抛出谢灵学术不端的道德撒手锏。这种从道德上搞臭批评者的做法,怎么看都和“走廊医生”所在单位的手段如出一辙。
假若厦大不能正视这个事件潜伏的危机,不能自省学校食堂的献媚权力行为,不能自查校领导身上的毛病,而是把舆论的火焰引到批评者身上;如果谢灵的性格也具有偏执成分,会不会导致她和学校的关系进一步僵化?僵化关系如果升级,最终谢灵会不会失去教职?如果失去教职,谢灵真成了厦大“走廊教授”,那就是厦大的悲剧,而非纯粹的谢灵个人悲剧。
现在,一些部门承受批评的心理能力很差,对单位内部的批评更容易恼羞成怒,动辄把批评者说成是“心理阴暗”、“精神病”或具有道德污点的人。奇怪的是,这样的批评者在公众看来,往往又是正常人。这是否表明,对待批评的阴暗心理,制造了批评的悲剧呢?李敖曾经说过:“不想解决人民提出的问题,老想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民。”这样的狭隘心理,大约是批评者走向偏执的开端吧?(作者是西南科技大学新闻系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