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有雁过拔毛之说,今天人类已经可以像大雁一样在天上自由翱翔,不过拔毛的人仍在。一张机票,除了票价本身,还包含被称为“民航发展基金”的几十块钱。这笔钱原先叫机场建设费,2012年改名民航发展基金。2013年,该基金收取超过250亿元,其背后是3亿多人次乘坐飞机。近年来,一直有消费者和媒体质问:这笔钱为什么要收、到底花在哪了?
多有消费者向有关部门要求公开收费依据和细目,但都被有关部门以“国家秘密”为由拒之门外。不过我们还是可以从审计署公布的相关报告中一窥究竟。基金的问题主要包括:其一挪用,其二是未批先用。民航发展基金规定要专款专用,用全民缴交的公益基金来给自筹资金缺口“填坑”、盖超标办公楼,就成了自家小金库。至于未批先用,则是有生米煮成熟饭的逼宫之嫌,也留下了贪腐空间。
当然美欧日等发达国家,虽没有机场建设费一说,但也向乘客单独征收“进出港税”。不过至少在程序正义层面,人家立法在先,并且使用、监管全过程透明。我国的民航发展基金至今仍然出师无名,并且被当做商业秘密,来无影去无踪。事实上,仔细盘算盘算,这类基金还有不少。例如铁路建设基金、电力建设基金、三峡工程建设基金、公路建设基金等等。其中最为公众诟病的可能还算公路建设基金,超期收费甚至乱收费的情况更为常见。
要解决民航业雁过拔毛的问题,其实关涉到“清费理税”的整体布局。如全国人大代表叶青说,现在经济发展、财政税收收入大幅度增加了,中国是到了“清费理税”的时候了,这样才能取信于民。政府增加收入固然可以筹集资金,加大民生投入。但随着民生经济、内需规模的扩大,也应想到,减少国民负担也能起到拉动内需、缩小贫富差距之效,甚至会超过政府先收入再分配的功效。改革开放初期经济不宽裕,需要“扩大积累,压缩消费”,如今是到了“藏富于民,刺激消费”的时代了。
从机场建设费到民航发展基金,换了一副马甲,但消费者的负担并没有减轻。清理税费能否成功关键在于能否走出“黄宗羲定律”。这一定律是指,历史上的税费改革不止一次,但每次税费改革后,由于当时社会政治环境的局限性,农民负担在下降一段时间后又涨到一个比改革前更高的水平。黄宗羲称之为“积累莫返之害”。积累的税费与羸弱的内需其实是中国经济转型的重要障碍。前者让民航业失去了高飞的雄心,而后者则让民间的消费永远只是一只被拔光羽毛的大雁,在原地一直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