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国真
“没有比人更高的山,没有比脚更长的路”。这是习近平主席在2013年APEC领导人峰会上脱口而出的一句诗,来自汪国真的《山高路远》。4月26日,著名诗人汪国真去世,终年59岁,各界一片惋惜哀悼之声。
翻开他的生平,会发现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90年代初,他红遍大江南北,成为那个时代无数人心中的偶像。然而走红一两年之后,他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之后十几年都没在媒体和公众面前露面。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已经是2005年左右,他的书法作品作为中央领导同志出访的礼品,赠送外国政党和国家领导人。
从默默无闻到家喻户晓,他只用了一两年;从大红大紫又回到默默无闻,同样也只过了一两年。以诗人的身份消失,以书画家的身份回归,这样的人生起伏可谓罕见。到底是什么原因将他推到了历史的聚光灯下,成为了90年代诗歌界的宠儿呢?
一、80年代的诗歌热,至90年代初仍有余温
如今,韩寒、郭敬明等作家的粉丝都以千万计,作品动辄销量过百万册,很多人都认为他们是中国最火的作家。然而,经历过上世纪80年代的人,大多会说,跟那时的诗人相比,还差得远。
经历过文革之后,人们有太多想说的话,以及需要抒发的情感。文学,尤其是诗歌,是此时最恰当的载体。70年代末80年代初曾经出现过像现在春运买火车票一样排队买诗集的场景。雷抒雁、北岛、舒婷、顾城、柯岩、李瑛等一大批诗人都在此期间写出过脍炙人口的作品。
到了80年代后期,以海子、西川、骆一禾为代表的北大诗人形成了一股新的力量,影响深远。
这一时期的诗歌热潮在90年代前期逐渐散去。而汪国真最红的1990、1991年,恰是这一股热潮的末期。那时的人们,对诗歌、对诗人,都还有一种神往。
二、几位知名诗人80年代末相继去世,客观上留下了诗坛真空地带
1989年3月26日,诗人海子在山海关附近卧轨自杀。当时看来,这只是一起独立的事件。而在26年后回望,不得不说,海子之死更像一个标志,席卷全国的诗歌热潮从那之后逐渐降温,一个时代就此过去了。
在海子去世后两个月,另一位知名的北大诗人骆一禾死于脑溢血。两年后,他们的师弟,诗人戈麦自沉于北京西郊万泉河。另一位朦胧派的代表诗人顾城,在1988年隐居新西兰激流岛,五年后,与妻子同归于尽。
一系列死亡事件,让诗坛笼罩了一层阴影。与此同时,人们对诗歌的热情还在,因他们的离去而空出来的诗坛真空,总要有人弥补。
汪国真就在此时填补了这个真空。与他同时代的诗人普遍认为,汪国真的诗并非一流,与才气过人的顾城、海子不在一个量级上。诗人是个吃青春饭的职业,远如雪莱、拜伦,近如舒婷、海子,都在20多岁就写出了代表作。然而汪国真发表第一首比较有影响的诗《我微笑着走向生活》时,已近30岁。到1990年开始走红之时,已经34岁。
按现在的说法,汪国真是大器晚成的诗人。然而80年代时写了几年诗都反响平平,到了90年代一夜爆红,总还是跟80年代末一批诗人的离去有一定关系。
三、出版社杂志的有效操作,造就了“诗歌明星”汪国真
1990年春天,某中学老师在上课的时候发现,学生们不听讲,而在传抄着一个叫做汪国真的人写的诗。老师回家后,与在学苑出版社任编辑室主任的爱人孟光聊起,孟光敏锐地感觉这是一次出版商机。随后,学苑出版社找到汪国真,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稿酬、最好的装帧”为承诺,在23天内,出版了汪国真首部诗集《年轻的潮》。汪国真从此一炮走红。
23天是个什么概念?可以拿余秀华做个对比。从2015年1月16日,余秀华的诗《穿过大半个中国去睡你》在朋友圈“刷屏”,到1月31日她捧着自己的诗集《月光落在左手上》在北京开发布会,前后共用了15天。今天的排版技术、沟通成本、交通便利程度和出版社的炒作经验,与90年代初都不可同日而语。可以想见,在那时23天出一本书,是怎样的效率。
对于自己当年的爆红,汪国真在多年之后仍然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自己当时也没有怎么样,忽然就火起来了。命不错。”在1990-91年,他的两本诗集总印数超过200万册,盗版印数据估计可能上千万册,成为当年仅次于“毛选”的畅销书。
客观地说,在80年代文学性极强的诗歌之后,90年代的年轻人更喜欢易懂的、读起来不累,又能有所感动,从中有所体悟的文字。汪国真的诗通常简短而寓意明晰,十分适宜抄录与赠与,其清新的笔法和细腻的感情也比80年代的“朦胧诗”更通俗易懂,加之其内容常为友情、爱情和励志,尤其受到年轻学生群体的追捧。与汪国真几乎同步走红的周国平、席慕容等,都有这一特性。简单说,市场需要这类作品,这是汪国真走红的群众基础。
除此之外,良好的推广、运作手段,也功不可没。当时出版社和杂志对汪国真的炒作,至今看来仍很具超前意识:在1990年,出版社为他安排在40多所高校讲学。受限于当时的交通状况和成本问题,其中大概3/4的讲学安排在了北京。这些讲学伴随着当时很少见的签售等手段,使汪国真的人气不断上升。由于想签名的学生太多,校方有时不得不组织人员拉成人墙护送他离开。
与北京红火相对比的,是在南方的滞后。1990年10月,上海徐家汇书店购进已经在北京走红的汪国真诗集《年轻的思绪》二十本,但两个月后才卖完。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出版社为他安排的高校巡讲是非常有效的,在巡讲还没跟上的上海,他的书基本无人问津。
1991年春,上海《文学报》发表特写文章《美的征服,始于“手抄本”》报导汪国真的情况,这是他首次被完整介绍到上海。之后,他开始真正的在全国走红。后来到上海签售时,上千人排队的长龙在书店二楼拐了九个弯。
然而,这几乎是“汪国真热”最后的荣光,从那之后,他淡出了大众视野十几年。
四、汪国真本人很“入世”,有成名的欲望
1991年,中央电视台举办了第一届主持人大赛。参赛的有后来成为春晚主持人的张泽群,有初出茅庐,异常青涩的许戈辉,还有他——当时正在走红的诗人汪国真。
据《三联生活周刊》的报道,汪国真那时以为自己有那么多场大学演讲的经历,也能当好主持人。结果他和许戈辉搭档上台,紧张得不行。幸亏他还有独门秘籍——即兴赋诗,最终以文采取胜,获得了第六名这个还算不错的成绩。
这个例子很鲜明地体现了汪国真的性格特质。与那些埋头书斋的诗人不同,他是个很入世的人,愿意尝试各种新鲜的事物。在那个年代不多见的全国巡讲、作品签售等活动,他都积极配合出版社完成。当2005年他再一次回到公众视野中时,身份已经是书画家,作品能卖到几千块钱一平尺。此外,他近年来在作曲方面也有所涉猎,还重拾“老本行”,做起了主持人。以至于近年来他出现在媒体上时,都戴着一串头衔:“当代著名诗人、书画家、作曲家汪国真……”
而他消失的那十几年,其实也未走远。去世前,他还在副部级单位——中国艺术研究院中,担任着文学艺术创作中心主任的职务,在体制内也有一席之地。
结语:
在59岁的年纪去世,对汪国真和他的读者都是不幸的。好在他曾经用诗歌抚慰了一代人的心灵,好在我们还可以读诗来纪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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