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守儿童的妈
翟老师为倩倩包了她最爱吃的饺子。
可惜的是,娃娃虽好,家庭却不完整。这些留守在乡村学校的孩子,大多家境贫寒,不是父母长年不在,就是来自单亲家庭。
翟老师管娃娃好,乡亲们都知道,而这仅剩的在村入学的几户人家,更是索性将孩子的衣食住行全都托付给了她,“乡里乡亲,有的还沾着亲戚,我反正也是一个人,娃娃们这么亲,和我也是个伴儿。做饭多做上一口口,就甚也有了。”
不要钱、不要物,翟改花早已习惯了同孩子们一起生活、学习,照顾他们的起居。
再后来,那两个孩子也毕业了,村小学只剩下了翟改花和王倩倩这一师一生。
“倩倩倒是有爸妈,可两口子在娃娃出生3个月后,就出去打工了,一走就是7年。”今年,倩倩7岁,在她的成长历程中,更多的是和老师、祖父母生活在一起。
“爷爷奶奶活儿重,我家有20多只羊,6头牛,种着四五十亩地。爷爷地里累一天,一回来就睡觉去了,拽都拽不起来。”王倩倩记得,一个周末,爷爷做完农活回来在屋里睡着,奶奶在外间生火做饭。过了一阵没动静,倩倩出去一看,奶奶竟然也累得坐在板凳上睡着了。
所以,老人难有更多的精力去照顾孩子。在倩倩5岁的时候,老两口将她送到了学校,跟着翟老师上学前班。忙完农活往往已是晚上八九点,这才来校接人。
后来,翟老师在爷爷来校之前,就招呼倩倩吃了饭、写了作业,让孩子回去就能睡觉。
乡野晚间,气候湿冷,乡间小路更是夜黑无人,爷孙儿俩打着手电挪步回家,“我可害怕了,最怕路上跑出来个狼吃了我”。
几番思量,翟老师拿定主意,找到王倩倩的爷爷:“把娃娃交给我带吧,我也不能对娃娃咋好,反正我咋个过,娃娃就跟着我咋个过,周末让她回来和你们住。”
每日,翟改花清早6点半起床收拾家,7点叫倩倩起床。孩子洗漱,她做早饭。洗好了,热腾腾的饭菜也端上了桌。
早饭后,老师洗锅,王倩倩则预备一天要学的功课,8点准时开课。学到晌午,孩子玩耍,翟老师又做午饭,饭后二人一同看会儿电视,下午两点半继续上课,下午5点放学。
课余时间,翟老师和倩倩一起踢毽子、下跳棋、跳跳绳。晚上,在辅导倩倩做作业的同时,翟改花会将土炕烧得暖暖的,督促孩子按点上炕睡觉……
师生两个在一起久了,有酸也有甜。
倩倩心性高,有时做题做不来,小嘴一撅不干了,扔了笔,扯了本。有一回,就因为这个,翟改花左哄右哄哄不好,可自己偏偏有事要出门,便交待了一句:“倩倩,老师出门一会儿就回来,你做题莫急,肯定能做好。”
倩倩只顾发脾气,并未细听翟改花的叮嘱,哭闹一阵才发现老师不在了!这下可急坏了孩子,以为老师生气走了。她跑出门找了个遍,不见老师的身影,独自回屋放声大哭。
翟改花晌午回来,发现倩倩啥都没盖就趴在床上睡着了,脸上还留着泪痕,怕孩子着凉,赶紧叫起她来。迷糊中,倩倩揉着眼睛钻到了翟改花的怀中:“老师,我错了,你可别再扔下我走了,我以后再不惹你生气了。”
最让翟改花放心不下的,是周末送倩倩回家。
王倩倩一周回家一次,回去后,爷爷奶奶多顾着种地、放羊,清早四五点在家吃口饭,就带着倩倩一同下了地。孩子蹲在田埂旁玩泥土疙瘩,一蹲就是一天,晚上回家才有饭吃。
“我在村里住惯了,清静,娃娃们和我亲,村里人对我也好。”她说,老师对娃娃怎么样,其实村里的人们心里跟明镜似的。正因为她和孩子亲,村民们虽无感谢的话,可总是隔三岔五叫翟老师到家吃饭,“没甚给你甚”。
村民们则说翟改花:“赶上娃娃的妈妈了,娃娃的事她都管。”
“她就是这样的人。近几年在村小上学的孩子大多不是留守儿童,就是来自单亲家庭,可但凡交由翟老师看管的,不仅学习好,孩子的心性还都很善良、开朗。”金建军是王家岔乡学校的校长,翟老师的直接领导。然而,他还有一个特殊的身份——翟老师的学生。
“翟老师自从教起,就始终选择在乡里最偏远的村子教书,同倩倩一样,跟着老师一同吃、住、学习的娃娃更不在少数。逢年过节,她总会收到不少走出大山的孩子的来信,他们都叫她老师妈妈。”金建军说。
别人不愿来,她却舍不得走,事情总得有人干,是苦是亏,总得有人吃,或许这就是翟改花的人生哲学。村民们的话,又在耳旁响起:“翟老师,好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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