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8岁的孤儿闫景成在荒凉的铁道线上遇见了他35岁的养父。而此后15年间,爸爸又往家里领回了5个弟弟妹妹。闫景成、郭廷忠、张秀清、高玉滨、栾景通、刘玉争,六个孩子姓氏不同、身世不同,但他们都有一个爸爸,他们的爸爸叫彭云松,七个姓氏,却是一个家。彭云松终身未娶,他带着6个孤儿走过了那个困难的时代,走进了美好的未来。今年,彭云松97岁了。3月4日,彭云松一家获得了哈市道外区“最美家庭”荣誉。3月16日,记者来到丰润街142号雷锋文化旅馆,听老人分享了“七姓家庭”的故事。
闲着他就难受,每天得干4小时活儿,没事爱躺床上刷孩子们的朋友圈。“我们几个儿女,都争着让他去家里住,可他说啥都不干,还不愿意让人照顾,生活上的事都想自己做。”在雷锋文化旅馆,老人的五儿子栾景通一边开门,一边对记者说,“我爸倔得像个孩子,非要自己住,还说抽了70多年烟,怕熏着别人。”
如何填饱孩子们六张嘴,是彭云松每天一睁眼就要开始思考的问题。他们经常靠粥和贴饼子度日,彭云松每天出去捡破烂、干零活,好给孩子们改善生活。“小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傍晚大家一起扒着门,盯着路口,等父亲回家。”老四高玉滨回忆说,“父亲一直穿一身洗得泛白的蓝色工作服,所以只要看见有蓝衣服出现,我们就会特别激动。父亲总能带回点儿好吃的,有一次过中秋节,父亲拿回来两块老式月饼,硬硬的,五仁馅的,用刀切开,每个孩子也就一条,但我们舍不得吃,那时真不敢相信世上还有如此美味。”
彭云松本会说上一门亲事,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厂里有热心人给他介绍过对象,他工作稳定、为人忠厚,心肠又好,原本女方都挺满意,但一听说他带着好几个养子,立马打了退堂鼓,“这心肠也好大劲儿了”。此后,再有别人说介绍对象,彭云松都婉拒了,“像我这种情况,就算有姑娘愿意嫁,也是过来吃苦的,我不能祸害人家。结婚的事再说吧,我得先把孩子养大了。”他一生未婚。
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教育问题又摆在眼前。“养孩子不是光管饭就行,得让他们读书。”为了凑学费,彭云松又养了5只羊,每天凌晨天还没亮时他就起床挤羊奶,再运到早市上卖。孩子们懂事了,也经常帮忙挤奶。有一次羊没有奶了,孩子们还用力地挤,羊疼得直叫唤,差点儿跳圈跑了。不过,彭云松禁止孩子们出去干杂活赚钱,“沾了钱,就会为了钱而想法子,甚至变坏”。16岁那年,郭廷忠当兵了,彭云松悄悄在他兜里塞了十多元钱,摸着全家半个月生活费,郭廷忠哭了。
2013年,彭云松94岁了,在子女们连年苦口婆心的劝说下,他终于答应回哈尔滨养老了。回哈尔滨那天,子女们在酒桌上重提改姓的事,依然被老人拒绝了。子女们都哭了,“下辈子投胎,咱们还是一家人”。现在,彭云松在雷锋文化旅馆打更,栾景通每天过来陪父亲吃午饭,爷俩还得喝点儿酒。栾景通笑着对记者说,一家人逢年过节经常见面,下一代也跟爷爷亲,“无论是在外地工作的,还是出国留学的,啥事都先给爷爷打电话汇报,然后才跟我们说。”栾景通跟记者说起了自己编的顺口溜,“栾老五,命真苦,衣服破了没人补;老阿爸,真伟大,六个孤儿抚养大……”他说着,眼角就湿了,“我爸长寿,这是好事做得多,积了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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