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岁的栾晓英是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培养出的亚洲首批SP,她的职责之一是模拟病人对医生进行考核。
华西都市报记者吴冰清摄影杨涛
医学模特:成就医生的“职业病人”
你不知道的SP>>
SP中文译为标准化病人,俗称医学模特,和T台上穿着华服以及画室里摆着各种造型的模特不同,医学模特更像是演员,剧本就是一份病历,他们要扮演的是病人。
你不知道的亚洲首批SP>>
1991年,华西医科大学与美国中华医学基金会签订了“临床技能教学语评估”项目,并负责亚洲首批SP的培训工程,最终从上百报名者中遴选出39人。
十多平米的病房里,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人,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一位年轻的医生走进来,查看、询问……
“不对,你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到。”“刚刚你检查的时候,力道没对。”待医生检查完后,这位老人突然好了,一本正经地挑起刺来。
过去12年,这个“患有”急性胰腺炎的老人一直重复着这一幕。并非在故意找茬,她是一名SP,也是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培训的亚洲首批SP。
SP中文译为标准化病人,俗称医学模特,和T台上穿着华服以及画室里摆着各种造型的模特不同,医学模特更像是演员,剧本就是一份病历,他们要扮演的是病人。
这名老人名叫栾晓英,今年82岁。24年前,无意看到的一则教学指导员招聘信息,改变了她的生活轨迹,于是,她这名“急性胰腺炎患者”一当就是12年,直到2004年。9月5日,聊起自己未来的选择,她说,自己去世后将捐献遗体,“总想再为医疗事业做点什么”。
入行
1992年的一个上午,她在经过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时,一则招聘教学指导员的告示引起了她的注意……最终,她成为了亚洲首批“医学模特”。
她的学生遍布全国各大医院,可她并非医学专业出身;她更像一名演员,演的永远都是病人。在58岁以前,栾晓英的人生从未跟医学沾上边儿,不过,和表演倒是渊源颇深。
栾晓英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说着一口很溜北京话。15岁那年,她成了一名文艺兵,“那个时候就觉得穿军装很神气,还能干自己喜欢的事。”
后来,栾晓英随部队来到成都,转业、换岗,直到55岁退休,一切都很平淡。退休后,一向闲不下来的栾晓英有些无所适从。“除了每天唱唱歌,好像没什么有意义的事情了,我难道就这样过下去,直到动不了了?”她常常这样问自己。
1992年的一个上午,她在锦江宾馆附近和老伙伴儿们练完歌,骑着自行车回位于中学路的家中,在经过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时,一则告示引起了她的注意。
“是要招聘教学指导员,要求不高,大专以上文凭,会说普通话,五官端正就可以了。”时隔24年,82岁的栾晓英仍清楚地记得这张贴在第八教学楼前的告示。当时,她并不知道,这张普通的告示,改变了她之后12年的生活。
“中午吃饭时,我就在想,这些标准我都符合,要不要试试?”吃完饭,她就骑着那辆自行车,来到了第八教学楼。她这才得知教学指导员就是外国人口中的SP。1991年,四川大学华西临床医学院,当时还叫华西医科大学,与美国中华医学基金会签订了“临床技能教学语评估”项目,并负责亚洲首批SP的培训工程。
那时,栾晓英对SP的理解就是扮演患者,文工团演员出身又爱好表演的她,很是心动,和家人说了一声,就填表报了名。
可要成为一名SP,并不容易。据华西临床医学院SP负责人周小玲介绍,当时,有100多人报名,经初步筛选,只留下60名进行培训。一个月后,美国专家组对这些人进行验收——一个一个地扮演病人,通过肢体和语言,让医生来诊断其“病情”。最终,只有39人通过考核,成为亚洲首批SP,栾晓英就是其中一个。
跟她一起选上的,有物理系教授,有技术人员,就是没有医生。“正是这些非专业人士,更像真正的患者,才能锻炼这些准医生们。”周小玲说。
入戏
为了表演更逼真,栾晓英找到医生和身边得过急性胰腺炎的朋友做功课,“走火入魔”般逮着个人就问“有没有得过这个病”。
SP涵盖内科、儿科、妇科、精神科等,栾晓英被分到内科组,并被设定为急性胰腺炎患者。就这样,她这急性胰腺炎,一“患”就是12年。
对于演员出身的栾晓英来说,演戏可谓是信手拈来,可看着课题组发来的“剧本”,她却有些“卡壳”了。剧本就是两张A4纸的病例,上面写着患者的症状,哪里疼,体温多少度,过往病史。
“病例很简单,只说双手压着上腹,表现很痛苦的样子。”从未得过这个病的栾晓英,自然难以感同身受,刚开始,她有些摸不清如何表现这类患者的痛苦。
为了更逼真,栾晓英找到医生和身边得过急性胰腺炎的朋友做功课,拿着小本子记录下每一个细节,有时还现场表演让他们来“指导”。“手怎么捂,表情怎样,医生检查时按到疼痛部位的表现,这些都要做到位。”栾晓英说,那段时间,朋友们甚至以为她“走火入魔”,“逮着个人,就问他有没有得过这个病。”有时,她还会跑到医院,去观摩病人们的表情。
虽然都是急性胰腺炎,但不同的患者表现也不完全一样,所以,栾晓英要表演的症状也有细微的差别。每次上课前,她会提前一个星期拿到病例,记下每一条症状。“医生”问起时,能够准确地说出,“但不能什么都说,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能一股脑都说了。”
而且,回答时,也不能按照病例上来。“医学上,痛分为钝痛、刺痛,但作为一名普通患者,可能不会这么说,要说‘一阵阵的痛’或者‘感觉有针刺一样”。栾晓英一边说着,一边不由自主地演了起来。
整整12年时间,栾晓英都在病房里演着“患者”。
她蜷缩在病床一角,五官拧在了一起,捂着肚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看着这位只知喊疼的“患者”有些束手无策,支吾了半天,冒出一句,“你哪里疼?”她微微抬起了头,“肚子。”几秒的沉默后,这位“医生”才开始进入状态,开始询问起症状来,栾晓英一边继续叫疼,一边用虚弱的声音回答道。
别看她躺在床上,可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不仅要回忆病例上的一条条症状,还得记下所有交流的内容,不是用笔记,而是用脑子记,“几十条呢,可比当演员累多了。”
待45分钟的问诊结束后,她突然恢复正常,利索地坐了起来,一边用笔记录、打分,一边现场点评起刚才的问诊来。“你第一句话就说错了,应该先自我介绍,还有,这些地方你都没问到……”面对如此大的反差,一旁的“医生”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入情
前不久,她向医院咨询捐赠遗体的流程。“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就是从SP 开始的……力所能及地做点事情,就不枉此生了。”
刚涉及该行业时,栾晓英就年近60岁。周一到周五,每天晚上,她要“装”两次病人,不过,她却乐此不疲,“看着这么多医学学子,从大学走进医院,救死扶伤,觉得很有意义。”
也是在这一过程中,栾晓英对SP这一职业有了新的理解,“我们的任务,就是把一个只具备理论知识的学生,变成懂得与病人如何交流,并且能正确收集病史的医生。”
虽然只是退休后的第二职业,栾晓英却坦言自己确实投入了无尽的热情,甚至还拉着身边的朋友加入其中。直到70岁,因为种种客观原因,她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SP这一行业。
虽然离开,可这12年的经历对她的影响还在继续。前不久,她向医院老领导咨询过捐赠遗体的流程。“之所以有这个想法,就是从SP 开始的,一个人的一生,很难惊天动地,力所能及地做点事情,证明自己的价值,就不枉此生了。”栾晓英轻轻地扶了扶老花镜,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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