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下午3点49分47秒,在荣昌火车站铁轨上,他从急刹滑行中的车上跳下,用生命狂奔5秒,在生死时刻将车前铁轨约5米处的婆婆,从铁轨生死线上拽回。然而,他的右腿膝盖以下,被车轮碾断,他说“紧急时刻,他看到长辈面临危险,没有时间思考。唯一的反应就是救人。”
事发后,老人呆立现场,徐前凯倒在铁轨边。
他是谁?29岁的调车长,永川小伙徐前凯,一名普通的中共党员、退伍军人,事发时正在成都铁路局荣昌火车站车上指挥、瞭望。
事发前,他正在岗位上,一婆婆没注意到左侧行驶的火车,几步路突然走上铁轨,他立马按下紧急停车按钮。随即猛吹哨子提醒,见婆婆没有避让反应,又大声呼喊……
可是没人想到,婆婆听力减退严重没有听见。最终,29岁的徐前凯危急时刻果断跳车,生死营救。婆婆安全回来受皮外伤。而他,永远丧失了自己的右腿。
火车站上的警示标语。
生死5秒!他奔向老人
徐前凯是成都铁路局荣昌车站一名车站值班员。2016年3月,他从遵义车务段抽调到荣昌火车站。
7月6日下午3点49分,正在作业的他,看见前方10多米远的地方,突然窜出一名婆婆。眼看着在铁轨上行驶的车快要撞上来,徐前凯反应极快,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情况,立刻按下紧急刹车键,一边鸣笛一边大身喊叫,通知在铁轨上行走的老婆婆快点离开!
老婆婆仿佛没听见一样。她没有察觉到即将来临的“危险”,迈入铁轨,车继续向前行驶。
即便按下了紧急刹车键,调度作业车辆依然会以1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滑行50米才会停下。
大约距婆婆5米远时,徐前凯一边大声喊叫,一边纵身从车上跳下地面,飞速冲向婆婆。他双手猛地拦腰抱起婆婆,左脚踩在铁轨上,右脚踏出铁轨外,从左往右把婆婆往外一甩,成功救出婆婆。
现场监控显示:整个过程从徐前凯跳下车,到他将婆婆拉回,一共仅仅5秒钟时间。
不幸地是,由于距离太近,徐前凯救出人后,右腿在侧身旋转用力时,右腿又本能进入铁轨。因为来不及撤离出去,被车轮无情轧断。
当事车在滑行了10多米后停下,车尾右侧遗留下的是徐前凯身子、婆婆以及徐前凯的右腿。
母亲唐传容正在为儿子擦汗。
老人获救,他高位截肢
听到徐前凯的求救后,和徐前凯一起值班的同事陈周锐赶到事发地。
“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徐前凯已经趴倒在地。”陈周锐说,徐前凯的右腿自膝盖以下被行驶的火车轧断。
在徐前凯身边,坐着一个65岁左右的老婆婆,神情呆滞,仿佛已经被吓蒙。
徐前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腿,然后扭头问坐在一旁的老婆婆:“你有事没得?你有事没得?”
他眼看婆婆并无大碍,才在痛苦中抓着铁道上的碎石子挣扎,等待同事和医护人员前来救援。
副站长柏英、调车员陈周锐迅速赶往现场,根据现场情况紧急联系120急救。急救车赶到后,因为失血过多,立马进行了紧急处理,并及时将徐前凯扶上担架,送往最近的荣昌区中医院抢救。
现场也留下车站工作人员,安抚一旁受惊的婆婆。
紧急送往荣昌中医院的徐前凯,于当天下午4点45分进入手术室,晚上7点完成右腿高位截肢手术,脱离生命危险。
荣昌火车站站长柏英介绍事发状况,地下还遗留着徐前凯裤子上的布。
“妈,对不起”
“我把他往担架上抬的时候,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陈周锐说,怕自己一看就流下眼泪来。
而躺在担架上的徐前凯,却冲着周围的众人,露出几丝淡淡的微笑。
徐前凯说:“当时情况急,我怕大家着急;老婆婆也没事,心里没有遗憾。”
在被送上救护车前,徐前凯一直用手在身上摸索,将拿在手里的对讲机放好后,紧接着又从身上摸索出一大串钥匙,交到一旁值班同事的手里。
“他是在交接工作。”陈周锐说,慌乱中,陈周锐自己都忘记还要交接工作,徐前凯却记在了心上。
徐前凯担心,自己不交接清楚,会给同事带来麻烦。
当天下午,收到消息的徐前凯父母连忙从永川赶往荣昌。当时,徐前凯正在手术室进行高位截肢手术。
手术清醒后,徐前凯醒来,见到守在自己身旁的母亲,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妈,对不起!”
父母伤心但以他为荣
7月8日早上8点,躺在荣昌中医院外一骨科病床上的徐前凯,回忆当时情景仍历历在目。
他说,“当时救人是没有时间去想的,我只是把婆婆当作我的长辈。”当时的情况十分紧急,也容不得有思考的余地。
站在病床旁的62岁父亲徐荣贵双眼通红;54岁的母亲唐传容用纸巾不时擦拭儿子的面部汗水,完了又拿着扇子不停为儿子解热。
6日下午3点53分,父亲徐荣贵接到了车站电话,知晓儿子出了事,从永川赶了过去。
“娃儿今年12月才满30岁。”徐荣贵忍不住掉泪,儿子以前当过两年兵,退伍后转业在遵义车务段当一名调车员,去年3月申请调回成都铁路局荣昌火车站。
“只是为了离家近一点,陪伴我们。”唐传容此前是永川一家煤矿的退休职工。几年前,她们一家从荣昌广顺搬到了永川区永荣小区。
谈及儿子的此次出事,唐传容不愿多提,背过身抹泪哽咽。她只是向记者念叨:“他是我的好儿子!”
“目前生命体征比较稳定,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主要避免感染。”徐前凯主治医师唐俊介绍,事发当天阴雨绵绵,伤者被送来时,伤口污染严重,庆幸的是伤者意识比较清醒。根据术后复查的情况来看,伤者生命体征平稳,防治伤口感染化脓是当前医治重点。
老人下跪感谢救命之恩
徐前凯目前已清醒,精神各方面都比较良好。
“这个老婆婆是突然出现在铁轨上的。”徐前凯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他表示,当看到有人在铁轨上行走时,自己第一反应就是按紧急刹车键,大声呼叫,想让她离开。
“但是不管我怎么喊,婆婆听不到。”徐前凯说。
而当看到电力机车快要撞上这个老婆婆时,徐前凯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救人!
“这是一条人命,活生生的生命,如果我不救,那么这个人的生命就没有了。”徐前凯说。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鸣笛后不躲避火车的情况,也是他第一次与火车赛跑,从铁轨上将人命抢救回来。
徐前凯手术做完后,被救的老婆婆专程跑到徐前凯病床前,跪在地上向他作揖,不断地感谢他的救命之恩。
医生正在与徐前凯沟通。
一条腿换一条命,不后悔
当问到徐前凯后不后悔做了这个决定时。 他回答:“牺牲一条腿,救回人一命,我不悔!”
但作为家里唯一的一个儿子,徐前凯表示,在面对父母时,自己感到很愧疚。
2005年,徐前凯参军入伍。两年的军队生涯,让徐前凯学会了有大家才有小家,懂得了自己肩上的责任,更让他懂得生命的珍贵。
2007年,徐前凯光荣退伍。“我从小最敬佩的人就是我父亲,我的父亲也在铁路上工作。”徐前凯说,父亲作为家庭里的顶梁柱,一直是自己崇拜的偶像。
“也许就是军队两年的学习、从小家庭的耳濡目染,在无形中,救人已经成为了我的本能。”徐前凯说。
就像徐前凯说的那样,当他一开始看到这个老婆婆面临危险时,”我当时看到的是一个长辈,我要去救她!”
最新进展
徐前凯英勇救人的事迹,引起了包括腾讯爱心基金在内的一大批爱心人士和单位的关注,积极准备为徐前凯捐款。目前,部分爱心单位和人士已经联系到徐前凯,在等待他和家人的答复。
警示!请别再让悲剧发生
8日上午10点,在李毅等人的指引下,记者来到事发现场。
现场还遗留有徐前凯的蓝色裤子上的布。车站一侧的入口旁贴有醒目“禁止在铁路线路上行走、坐卧”等黄色字体。
“人和车都可以在上面安全通过。但有少数住家户图方便会选择穿越铁轨。”李毅介绍,在距事发地150米处,就有一座通行天桥。
一位目击婆婆透露,被救起的老人,听力有问题,住在天桥附近。
“很多人没有意识穿行铁轨的危险性,出了事才后悔莫及。”火车站副站长柏英说,尽管火车站张贴很多醒目的标语,车内职工都随时提醒,但很多人仍然视而不听。
“希望大家在铁路上或其他任何有危险地方都能爱惜自己,对自己生命负责。”徐前凯说。
他们眼中的徐前凯
同事 他很会为别人考虑
“徐前凯对我们很好,也很会为我们考虑。”徐前凯的同事袁晨益说。
平日遇见有人值完夜班,徐前凯也会很贴心地为他们买早餐。平日里在安排工作时,也会为他们选择采用最省力、最省时的方案。
“这个小伙子人多不错的,踏实、肯干,为人又很热情。”和徐前凯同一班组的班组长李胜评价道。
事发前一天,徐前凯还去李胜家吃饭。当时徐前凯开玩笑,让其帮忙介绍女朋友。
“我们还在约哪天一起又去踢足球也。”李胜说,事发前的两天,徐前凯还买了一双新球鞋。
孝顺、善良、细心;开朗、懂担当、业务精干。对于徐前凯,他的同事以及领导大多这样评价他。徐前凯救老人的事,让荣昌火车站所有职工感动,但不意外。
同事演示平时作业时的场景。
朋友 他是我心中的英雄
善良、勇敢、踏实……这是徐前凯的发小莫晓丹对他的印象。
莫晓丹和徐前凯是从小一起长大,也是初中校友。
由于比徐前凯大两岁,莫晓丹平时都会亲切地称他为弟弟。
“他就是我心中英雄,我为有这样一个弟弟感到自豪。”面对记者的采访,莫晓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徐前凯喜欢看一些感人的综艺节目。据莫晓丹回忆,一次学校播放湖南卫视的节目“变形记”的时候,当看到电视上农村孩子的艰苦生活的时候,徐前凯偷偷流下了眼泪。这一幕,被莫晓丹记在了心里。
“他看不得别人受苦,总是很热心的帮助别人。”莫晓丹说,她经常关注徐前凯的微信朋友圈。莫晓丹发现,里面很多内容都是转发寻人启事、爱心筹等内容。
本报记者 郭发祥 罗洋 柯帅 刘念 见习记者 陈滢云 廖菁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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