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位男精神病患的“超级保姆”：我们谁也离不开谁

　　40位男精神病患有个“超级保姆”

　　太原市社会福利精神康宁医院精神男一科护士长李惠萍22年来精心照顾护理病人

护士长李惠萍给病人刮胡子。 本报记者寇宁摄

　　11月初，太原市委向全市广大党员干部群众发出《担复兴大任做时代新人》倡议书，之后又推出“时代新人”标准讨论、“时代新人说”演讲大赛、“我眼中的时代新人”主题征文等系列活动，在全太原市兴起了学习宣传贯彻党的十九大精神、争做时代新人的热潮。

　　12月，太原市文明办在市图书馆志愿服务工作站举办了“时代新人”标准志愿服务专场讨论会，来自十余个行业的优秀志愿组织负责人和优秀志愿者代表参加讨论。现场，太原市社会福利精神康宁医院精神男一科护士长李惠萍照顾护理40个男精神病患的故事令人动容，她用实际行动诠释了如何做“时代新人”。

　　44岁的李惠萍说，“我照顾护理男精神病人22年了，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家人还多，他们如父、如兄、如弟、如子，如我的亲人一般，我们彼此谁也离不开谁了。”

　　12月24日，记者前往太原市社会福利精神康宁医院，倾听李惠萍讲述和40个男精神病患的故事。

　　初入行时值夜班，曾被病人掐住脖子险些出危险

　　刚刚给有瘢痕体质的精神分裂患者老秦换完药，走出治疗室的李惠萍头戴护士帽，身穿护士服，圆脸齐耳短发，朴实干练，微笑着跟记者打招呼。

　　“我一直有一个白衣天使的梦，想着终于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了，开心地睡不着觉。可是现实却把我从梦中唤醒。”回忆22年前刚刚走上护士岗位的自己，李惠萍依然感慨，1995年从太原护校(现太原卫校)毕业，我就被安排在精神男一科。有喊叫的，有打闹的，还看到护士喂饭时遭到无故攻击的……每天在病区见到的场景，完全不是我想的那样，理想与现实落差太大，说是用生命在工作，一点儿也不为过，那时就一个感受——害怕！

　　的确，刚刚上班没几天，李惠萍就遭遇到了致命的危险，很长一段时间，李惠萍都无法走出恐惧的阴影。

　　那是一次值夜班，刚完成交接班，李惠萍去巡视病房，谁知，一位新入院的精神分裂症患者竟蹑手蹑脚地跟着她，突然用双手死死掐住了李惠萍的脖子。李惠萍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手足无措，尽管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挣脱，可是竟然连喊一声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渐渐地瘫软了下去。

　　幸好，同天搭班的男护士听到了异响，及时赶来制止，费了好大力气，才救出已经奄奄一息的李惠萍。这位男护士也因此右手受伤，落下了后遗症。

　　李惠萍说：“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一个人值班，查房一定要拉个男同事一起。”

　　还有一次，她和两位护士一起去查房，一位病人犯了病，脱得一丝不挂，冲出来就追她们三个。三个人被追得东躲西藏，累得气喘吁吁。最后，有一个人从后面抱住这位患者，两个人从两侧死死拽住，才控制住这个病人。

　　“把桌子掀起来就砸了；门时常被踹坏；自伤；劝病人吃药，反被泼一脸开水；脖子上被抓出好几道血痕……”李惠萍说，我们的护理对象特殊，有的狂躁，每天有使不完的劲，很容易起冲突，伤到人；有的抑郁症病人，不跟人沟通，易自残；有的精神发育迟滞，自理能力差，爱争抢食物，吃饭、穿衣都得别人帮忙。尽管他们发病时令人恐惧，但的确是无法自控，也很可怜，所以，除了恐惧，我心里也还有一份心疼和怜惜。

　　后来，那位掐李惠萍脖子的精神分裂患者清醒后，得知了自己的举动，特别自责，还跟她道歉了。李惠萍说，也许就是这份心疼给了自己坚持到今天的力量吧！

　　收到患者用碎纸撕成的“压岁钱”，她感到十分温暖

　　除了不期而至的危险，还有不可避免的委屈，李惠萍不知因此偷偷流了多少眼泪。

　　李惠萍科里有一位老年精神病患者，每天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与人正常交流，由于生活无法自理，大小便难以控制，家属也嫌弃他，很少来探望。

　　“那天，我刚给他换完裤子，拿着换下的脏裤子要洗，他就又拉到新换的裤子里了。恰巧此时，老人许久不来的女儿来探望，她看到老人穿着满是屎尿的裤子，就捂着鼻子，指着我大声呵斥，‘你们是干什么的？会不会干了？都这样了还等啥了……’”李惠萍说，老人的女儿气急败坏地摔门而去。自己流着泪再次帮老人擦洗身体，更换好衣裤，委屈极了。心里想，这样辛苦工作却得不到家属的理解和尊重，值得吗？

　　然而，一叠碎纸片却让李惠萍把心中的疑问彻底赶走了，心也被暖化了。

　　委屈事件之后没多久就是大年初一。李惠萍早上查房点名，听见那位让自己受委屈的老人在喊：“李护士、李护士……”出于职业本能，李惠萍的神经紧张起来，迅速跑到他床前，急切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这时，老人从身后拿出撕好的厚厚一叠碎纸片，悄悄递给李惠萍说，“给你的压岁钱，买点好吃的吧，别跟别人说，只给你一个人的。”

　　“接过这叠碎纸片‘压岁钱’，我的心五味杂陈，眼泪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李惠萍说，原来，老人一直把我当亲人，这是一种依赖，是一份认可，这份认可弥足珍贵。

　　委屈一扫而光，李惠萍更加坚定了自己做好精神科护理工作的信心。

　　李惠萍告诉记者，“记不清患者多少次将饭菜、口水、痰液甚至粪便弄到我的手上、脸上，也记不清多少次被病人辱骂、攻击、威胁，但一想到那叠纸片‘压岁钱’，就心里暖暖的。他们如父亲、如兄弟、如孩子，我们不是护患关系，而是亲人，照顾和帮助亲人，还有什么怨言呢？”

　　“路上慢点儿”“明天还来不来呢”“馒头，你先吃一口吧”……每当听到自己照顾的精神病患这样暖心地回应时，李惠萍就开心得不得了，她说：“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为他们干啥，受啥委屈，也值了！”

　　总结出不同精神疾病的护理方法，很有实操性

　　当他们发病不愿意吃饭时，我就端着饭菜一勺一勺喂；当他们失去自制力把伤口纱布撕开时，我就反反复复地帮他们消毒包扎，直至伤口愈合；担心他们吃油糕、元宵、鸡蛋噎着，我就切成小块儿，喂到他们嘴里……李惠萍所在的精神男一科共有40位病患，每天李惠萍和科里护士们的工作就是处理医嘱、巡视病房、观察病情、打针、输液、督促并帮助病人服药、洗澡、穿衣服、理发、剃须、剪指甲、处理大小便等。

　　“年轻护士怕病人犯病，不敢进病房，我就领着她们进；病患洗澡，洗不干净，冲一下就出来，必须我们给洗，没结婚的不安排，结了婚的一律进去给洗，需要干啥就干啥，没得退；病患病危，想吃葡萄，护士们自掏腰包买；如果病人衣服没穿反，主动扫地、叠被子就发放零食、水果作为奖励……”李惠萍说，“有人喊我们是‘超级保姆’，我可喜欢这个称呼了，被人需要很幸福啊！”

　　精神病患者的世界是“癫狂”的，他们发病时缺乏自控力、自制力的羁绊，言行不一、自伤自杀、伤人毁物、敏感多疑、幻觉妄想等精神症状多有发生，且病情反复，绝大多数患者不配合治疗，护理难度非常大。

　　22年来，李惠萍在给病患的护理中总结出不同精神疾病的护理方法，极具实操性，比如躁狂症患者多精力旺盛，爱打抱不平，易和病友产生冲突，她就鼓励他们积极参加工娱活动分散精力，在药物作用的配合下增加睡眠时间，以利于疾病恢复；抑郁症患者常因情绪低落产生自杀自伤的行为，她不让他们单独居住，同时鼓励他们抒发自己的情感，解除焦虑不安的情绪，建立良好的治疗性人际关系；精神发育迟滞患者往往爱抢夺食物，进食过快易发生噎食，那么就必须要特别注意他们的饮食安全，注重生活护理并培养他们自理能力。

　　记者离开时，科里的精神病患们已经吃完饭了，李惠萍和护士们开始仔细地查房。李惠萍说：“床铺下，下水道里，都得仔细搜查一遍，看看有没有扔掉的勺子，发了几把必须收回几把，否则会有安全隐患。”

　　本报记者 李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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