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年后,子女们接张玉梅回家
迟来32年的团圆饭
32年,可以让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成长为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可以让通信工具从书信到电报、从电话到手机,但同时,也可以让一个家庭,承受着无尽痛苦的煎熬。
1986年秋,39岁的张玉梅去河北看望大女儿,在西安转车时走失。丈夫和子女漫漫寻亲,一找就是32年,他们还曾登上央视《等着我》栏目寻亲。其间,一直等候她归来的丈夫抱憾离世。
10多天前,在热心人的帮助下,年过七旬的张玉梅终于和子女在驻马店泌阳相见,任凭泪水在笑脸上闪烁……
记者 石闯 文/图
发自河南泌阳
32年前从甘肃去河北探亲 在西安转车时她走失了
冬日里的小山村,一片宁静祥和。吃罢早饭,71岁的老人张玉梅坐在驻马店泌阳县双庙街乡闫洼村自家老屋门口,一直盯着远处张望,既紧张又兴奋。这一天,她盼望太久了。
张玉梅的老家在甘肃省平凉市崆峒区大秦回族乡梁西村。她从小没上过一天学,自从出嫁后,过惯了苦日子的她,和丈夫尕德智早出晚归,勤俭持家,育有四个孩子,老大尕凤桃、老四尕雪花是女孩,老二尕凤虎、老三尕凤有是男孩,日子还算凑合。
1983年春天,大女儿出嫁了,而且嫁到了1300公里外的河北廊坊。谁曾想,这段遥远的距离,竟给家庭带来了无尽的悲伤。张玉梅女婿吴翠志介绍,1986年7月,他们的大丫头出生了。他给平凉写了一封信,“岳父母知道添了口人,心里高兴,回信说要来看看。”
“当年10月,张玉梅和同村一行7人从平凉出发了,这是岳母第一次出远门,想着路上也有照应。”吴翠志说,一行人原计划到西安后,再乘坐火车到北京再去廊坊。
“在西安下车后,乘公交时,人太多,张玉梅突然找不见了。”一名同行的妇女介绍,当时没通信工具,他们在原地等候一阵子,却始终不见人影,6人只得坐公交去了火车站,在买过票后仍没见到人影,就走了,“我们以为她会一路打听着去廊坊”。
张玉梅大儿子尕凤虎说,直到一个多月后,6人都已从廊坊回到村里,唯独看不到母亲的身影。这时,村里人才恍然大悟:张玉梅在西安走丢了。发现妻子不见后,尕德智发动了10多名亲属赶到西安寻找,“连续找了一个多月,就是找不见人,急得快要疯了”。
张玉梅盼着见亲人,心愿实现了她也老了
老伴终身未再娶,去世前仍念叨着找人
自那以后,寻亲就成了这个普通家庭最大的事情。尕凤虎清晰地记得,失联那一年,母亲39岁,父亲41岁,而他17岁,弟弟尕凤有14岁,最小的妹妹尕雪花年仅11岁。
尕凤虎说,姐姐出嫁得早,只有自己幸运地念了几年书。“妈妈失联后,家里乱了套,弟弟、妹妹别说上学了,能顾住一口嘴就不错了,真是不堪回首。”
不甘心的尕德智农闲之余,去了不少城市打工,西安是他最常去的地方。一边打工,一边寻找妻子的下落。“有老乡外出,父亲就拜托他留心,也张贴过不少寻人启事,还上过电视,但可惜的是,当时连一张母亲的照片都没有,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寻找,犹如大海捞针。”
尕凤虎说,时间过去了20年,他们商量,该给父亲找个伴了。但这个提议,遭到了父亲的坚决拒绝。
2016年1月26日,尕德智撒手人寰,去世前叮嘱子女们,一定要完成自己的心愿。“父亲说,找到了母亲,要养老送终。那一刻,我们都哭了,心疼父亲抱憾离去。”尕雪花说。
32年漫漫寻亲,还上过央视《等着我》
30年后,这个家庭继续走在寻亲路上。
吴翠志56岁了,这些年来,他去过陕西、河南找过,始终找不到岳母,是他最大的遗憾。“说实话,我和爱人挺愧疚,岳母是来找我们走丢的。”
作为四个子女中的老大,1967年出生的尕凤桃在梦中不止一次地梦到母亲。
尕凤桃和吴翠志的大女儿吴雅俊,大学毕业后,在北京工作。32年前,也正因为看望她,外婆才第一次出远门,千里迢迢,并与家人失联了。寻亲,也成了她的一个心愿。
去年,吴雅俊听从了好心人的建议,和父亲开始在中央电视台《等着我》栏目上发布信息寻亲。她说,30多年了,与外婆团聚的迫切愿望一直支撑着全家,从未想过放弃。
帮扶干部在河南发现一个外地口音老太
那么,与家人失联的张玉梅究竟去了哪里?她至今是否还活着?这个谜团也困扰着很多关心这个家庭的人。
“去年10月,进村帮扶时,我们注意到了一个叫张金花的七旬大妈,口音不是当地的,没有老伴,没有子女。”1月29日下午,驻马店泌阳县政协提案委主任李春卉说,经与邻居们确认,她来自甘肃,并且有子女。经过了解,老人1988年到了闫洼村,嫁给了李家。
村民们说,张金花老实本分,与人为善。10多年前,她的丈夫患病去世,剩下她孑然一身。
“上门了好多次,慢慢就熟了。”李春卉说,她想帮老人寻亲,也了解到老人顾虑,“一来,她没上过学,虽然牵挂老家子女,但不知道如何给他们联系;二来,担心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知道子女们是否接纳她;三来,路途遥远,她也没有来往的路费。”
经过一番劝说,她打消了老人的所有顾虑。
“条件许可了,你找子女们容易,他们找你难啊!”1月初,李春卉终于问清并核实了老人的地址,给当地联系帮助寻找老人子女。
“妈,这辈子我们再不分开了”
1月15日,李春卉和平凉市崆峒区大秦回族乡派出所民警取得联系,对方回复让微信发送老人照片。“梁西村干部很快把老人照片传了过来,而这张照片也在亲人群里炸开了锅。是她,果真是她!”吴翠志喃喃地说,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张金花就是岳母张玉梅。
1月18日凌晨2点58分,尕凤桃、尕凤虎、尕凤有、吴翠志从平凉乘火车赶往西安,然后乘火车到达驻马店,一路风尘仆赶到泌阳县。19日他们终于到了双庙街乡闫洼村。
为早一点见到分离32年的亲人们,张玉梅提前一个多小时在路旁等候,她还特意穿了一个绣花的红棉袄。“妈妈离家32年了,我终于能再见到妈妈了……”一辆汽车开到路边停下来,当4人走下车时,尕凤桃一路小跑来到母亲张玉梅前,俩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妈,我们好想你。”5个人哭成了泪人……1月20日下午,张玉梅回到了阔别32年的平凉故土。经历了多少魂牵梦萦,尽管记忆已模糊,但30多年的想念与期盼,已融为了老人的一行热泪。
“你看你看,老人真有福气,晚年终于找到了子女!”村里上年纪的老人们开心地笑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吃了团圆饭,虽然这顿团圆饭迟来了32年,但每个人都无比高兴和幸福!他们说,今后会照顾好母亲,这辈子都不会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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