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将至,外出的人们如同候鸟,纷纷踏上归途。而吴静带着9岁的儿子李知乐,从家乡广东佛山出发,奔向1600公里之外的大凉山,探望长年在那里扶贫、很少见面的丈夫李金旺。由于工作繁忙,一家人即使相见,却不能相守。
相思成河,连绵不断。在他们内心深处,却有着超越亲人相思之情的更大牵挂。
脱贫攻坚,这才是扶贫干部最刻骨铭心的思念。
相见仍难相聚
“2018年1月29日,晴。今天爸爸下乡,只有我和妈妈,爸爸两天后回来。今天天气稳定,整天几乎都在家。”
——李知乐日记
李金旺是广东(佛山)对口四川凉山扶贫协作工作组的干部。
1月27日,短暂相聚一天后,李金旺因扶贫工作又下乡去了,刚刚团聚的一家人再次分离。
儿子李知乐很失望,因为爸爸早就答应他,陪他去邛海边喂海鸟。
爸爸经常“食言”,让李知乐很伤心。就像上一次,爸爸曾满口答应李知乐,会带他去野外露营,但承诺一直没能兑现。小家伙很恼火,索性在家里搭起一顶帐篷。
每次探亲结束的头天晚上,孩子都会搂着爸爸哭。
夜深人静,李金旺会一笔一画地用正楷给儿子写信,鼓励儿子自强。
“李知乐同志,你已经是男子汉了,独自睡,会煮饭,还要照顾好妈妈。爸爸还是希望你改掉不收拾、没手尾、拖拉的坏习惯,这样才能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李知乐生日的时候,爸爸送给他一个地球仪。想爸爸的时候,他就会对着地球仪发呆。
当有人问起爸爸去哪了,李知乐准确地指着地球仪上的一个地方回答:“那里,那里,爸爸就在那儿。”
一撂书信的歉意
“今天是八月十六,西昌这两天阴雨,今晚依旧无月。西昌是月亮之城,也是阳光之城,是海拔1500米最适合人类居住地之一。月城无月,不过也好,没有月亮也减轻了我对你们的思念之情……”
——李金旺写给妻子的信
四川凉山彝族自治州,位于川滇交界处,我国深度贫困地区之一,是脱贫攻坚的硬骨头,尚有近50万贫困人口需要脱贫。
2016年8月31日,佛山市农业局副局长李金旺,带着东西部扶贫协作对口帮扶的使命,奔赴千里之外的凉山。
繁忙紧张的工作之余,李金旺几乎每天都会和妻子、儿子通个电话或微信视频,除此之外,他养成了给家人写信的习惯。
邮局工作人员很好奇:现代通讯这么发达,怎么还有长期坚持写信的人?
对李金旺来说,写信不仅是通讯方式,更是抒发内心情感的方式。因长年在外扶贫,他把无法照顾家庭的歉意,化成一封封话语炙热的书信。
他理解妻子独自撑起这个家的辛酸。每天下班后,妻子要接孩子、做饭、辅导功课,常常忙到夜里11点多。孩子、老人生病,妻子忙得脚不沾地,累得身形憔悴。
与其他人一样,李金旺也有10多年没写过信。来凉山1年多,给妻儿写信,逐渐成为他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吴静说,每次收到来信,总是美滋滋的。生日的时候,吴静会意外收到鲜花,而且是她最喜欢的白玫瑰。那是丈夫悄悄在网上订购的。
吴静给丈夫回信写道:“我不想坚强,但不得不坚强。一是实际情况需要,二是使你安心在远方……”
心中更大的牵挂
“组织选择了我来凉山,只能为大爱暂时放下小爱。”
——李金旺写给妻子的信
李金旺何曾不想和亲人厮守。但他心中,有着更大的牵挂。
几天前,李金旺见到刚脱贫的沙马金付。看到他们家日子越过越好,李金旺颇感欣慰。
沙马金付是越西县申果乡达布村村民,一年前,他们家实现了易地搬迁。
达布村是彝族聚居村落,地处海拔约2800米的高寒山区,距离县城88公里。2017年1月,63户贫困户全部搬进佛山援建的新村,就在县城附近。
“易地扶贫搬迁让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沙马金付说,“以前去趟县城非常不便,要花至少半个多小时下山,坐5个多小时的班车,车费80元,遇到大雪还会封路;现在,公路就在家门口,坐2元钱的公交,10多分钟就能到。”
能帮助到这些贫困家庭,让李金旺强烈感受到人生的价值,他的内心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充实。
凉山的面积是佛山的15倍多。踏上凉山土地近一年半的时间里,11个贫困县35个援建村,他基本上都去了10遍以上。
扶贫的“心灵收获”
“下乡的路途充满艰难险阻,想到自己来这里不是来玩的,希望努力工作,在这更大的平台做些贡献。”
——李金旺写给妻子的信
3年来,佛山市共投入扶贫协作资金2.2亿多元,援建安全住房2923套,共为12000多名贫困群众解决了安全住房问题。
李金旺发挥自己农业口的业务优势,积极牵线搭桥,推动佛凉农业产业协作。目前,佛山24家企业先后与凉山相关企业达成项目合作协议,协议金额达41亿元。
“在脱贫攻坚这场无硝烟的战斗中锻炼成长,滴水之力虽有限,但它汇入脱贫攻坚的滚滚洪流中,可以诠释人生的价值和意义。”李金旺说。
扶贫,并非单向的改造。改造贫困的同时,李金旺也有不少“心灵收获”。
“凉山是‘彝海结盟’圣地,为中国革命做出重大贡献和牺牲,这里的人们善良纯朴、乐观坚强,虽然贫困,但从未向命运低头。”李金旺说,在脱贫攻坚中发生千年巨变的大凉山,也悄然改变着他的人生观。(采写记者 :刘大江、刘宏宇、田建川、周科、王瑞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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