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春走基层丨陶凤交和她的“绿色娘子军”

    海南岛上也曾经有沙漠，您知道吗？这片沙漠位于海南岛西部的棋子湾，流动的沙丘淤塞了港口，渔船无法进港，台风来临的时候，渔民损失巨大，环保专家也无计可施。在这片沙漠上，一位坚强的女性带领着村里的娘子军，种树种了26年。 妇女们肩扛手挑，26年种下了1万8千多亩的海防林。棋子湾从风沙吹面的荒凉之地，变成了如今风景优美的旅游度假区。 

    今天的《新春走基层·幸福都是奋斗出来的》，我们来讲讲陶凤交和绿色娘子军的故事。  

    头戴斗笠，脚穿胶鞋，脸蒙面纱，这支挑着担子的队伍是陶凤交和她的绿色娘子军。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你要包住它，它要种下去，半个月过后，重新布（发）小芽起来，这个树就活了。 

    在人们的印象中，海南岛是鸟语花香绿树成林的地方，谁能想到20年前，棋子湾曾经有一片全岛最大最顽固的沙漠，让国际上知名的环保专家都无计可施。 

　　时任海南省林业局营林处副处长黄金城：（当时我）带了两个德国专家，站在这沙丘上，看下去白茫茫的一片。 

    最后参与论证的德国专家认为，棋子湾流动沙丘无法治理。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他（德国专家）说“不行的”，我说行。

    生态环境的恶劣导致自然灾害频发，昌化港因为被沙子淤塞，渔船无法进港，1992年的一场台风，转眼间，数十名渔民命丧大海。 

　　海南省昌江县林业局副局长黄永升：所以把当时的渔船这个吹得一番零落，都翻船很多。  

    台风过后，陶凤交所在的村庄，20多名妇女一夜间成了寡妇。也就是从那天起，陶凤交下定决心，要在沙漠上种树固沙。然而她们刚刚种完的1000多株种苗，第二天就全被流沙埋住了。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陶凤交：老天爷都没可怜我们这个人。昨天我们栽种，手都没洗干净，今天（种苗）就被打死完了，我们怎么办？

　　海南省昌江县林业局副局长 黄永升：死亡率达到99%。也就是你种一百株树，能有一株树存活，那就很了不起了。 

    经过实验，“娘子军”们用上了新方法，在两排野菠萝中间种上木麻黄树，成功地使造林的成活率上升至80%。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陶凤交：第一年就种它（野菠萝），第二年才种树，它就顶住那风了，我们这个树就存活率就高。 

    陶凤交手里拿的就是木麻黄的小苗，根部带着土大概有二两重。她说，20年前沙漠化严重的时候，为了保活，一棵树苗的营养袋要三斤重。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 一个袋子包树苗，是三斤。

　　记者：那一个担子要多重啊？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就是130多斤。

　　记者：那你挑得动吗？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陶凤交：挑啊，我们苗圃在那里。挑到没看到人的地方，去种。 

    一副担子130斤，妇女们个个不含糊。有人不相信这一排排茂密的树林，硬是一群妇女们靠着肩挑手扛在沙漠上种下的。 

　　陶凤交绿色娘子军团队成员：以前都是陶大姐叫我们这些妇女一起干，我们就一起干了。就是我们能种，能挑！ 

    棋子湾是海南岛的干旱区，每年的降雨量只有700～900毫米，队员们说，赶在下雨前种树最容易成活。但这时候种，也最容易赶上打雷。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陶凤交：打到我的帽子，帽子都冒烟起来了，她们说怕我死了。那手都变黑了。

　　陶凤交的二儿子：看到她回来，整个脚，手啊，这些都是（黑的）。看到都，眼泪都快流下来了。  

    陶凤交身旁的这些木麻黄树都是二十年前种下的，大都有二三十米高了。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陶凤交：这个1997年种的，这个树那么大了。它有50（公分）了没有，50公分大（粗）了。1997年种到现在，种了一棵树，不容易啊，真是不容易啊。

    因为种树，陶凤交双手的小指已经不能伸直，腿上还留着一个深深的疤痕。

    种树的辛苦并不可怕，陶凤交说，怕的是无端的猜疑。自从防护林种下后，县里就规定不允许养牛户到苗地里放牛。一位愤怒的村民竟拿着板凳跑到陶凤交家里。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骂三天，全昌化人知道的。什么话都骂我，骂最恶劣的话都骂我。

    因为种树，得罪了乡亲，这是陶凤交怎么也没想到的。之后又有一次，村里一位养鲍鱼的人家因为砍树造窝棚被抓了，再次跑到她家大骂。

    忍着屈辱，陶凤交带着村民来到林业局，工作人员告诉村民这事和陶凤交无关，才算了结。这个普通的农村妇女，二十六年来，带领姐妹们成功栽种下1万多亩防风林，338万株木麻黄。如今，棋子湾的海岸线旁，一大片木麻黄郁郁葱葱、绵延数十里，成为海南西海岸上的一个绿色奇迹。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 在山南。 

　　游客：有多远？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还有很远的。它有木栈道走的，有桥走的，一直走。

    在路上，陶凤交给几位游客指路。当初种的大片的树木加上优质的海滩，如今已经成为一个吸引游客观光的旅游风景区。然而环境好了，陶凤交却高兴不起来，当初千辛万苦种下的树，面临被砍的命运。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他几十个人在那里，我说你们不要砍（树），停下来。我拿起棍子，他们来抱住我，我说你们不要抱我，谁上来谁死。我打你们死，我才死后。最后他们就停下来。

虽然陶凤交极力阻止，树还是被砍了。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原来都是树的，我们种的树的，现在开发就拿来建房子。186亩，一下就砍掉了，我种了没有容易，你破坏就一时。

　　关注海防林保护的并不止陶凤交一个人。中央环保督察组在调查中反馈，棋子湾旅游度假区在规划中，擅自放宽海岸带和沿海防护林保护要求，侵占破坏200多亩海防林。 

　　海南省昌江县林业局副局长 黄永升：我们也整改，正在种，种了122亩，全部复绿。 

　　和母亲一样，陶凤交的大儿子也在种树。在这个家庭中，每一个人对于树的感情都与常人不同。 

　　陶凤交的大儿子：我们就是看种下一棵苗，就是一个生命的意思。人要照顾苗，苗还照顾你。我妈妈就是照顾我这样，就是一棵苗跟我们一模一样的，就是一棵棵就照顾起来。 

　　仔细地洗过脸，陶凤交要参加一个省里的颁奖活动，因为26年的坚守，陶凤交和她的绿色娘子军被选为“感动海南”的特别致敬群体。颁奖的前一天，陶凤交一个人默默地来到当初种树的地方，坐了很久。 

　　海南省昌江县昌化镇农民 陶凤交：（如果）我们没有辛苦，没有今天的幸福。你刻苦不是拿嘴巴来讲，刻苦是拿精神和能力，是做出来。 

​　　这个临近60岁的农村妇女，曾经被飓风无情地敲打过，被伤病折磨过，被愤怒的同乡羞辱过。终有一天，她站到了高高的领奖台上，接受这份厚重的幸福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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