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本文作者（前排右一）和学生在一起

　　当我来到格林斯堡塞伦学区时，刚好是它开设中文课的第一年。第一个学期开学的时候，只有15个学生选修中文课，到了第二个学期，原有的中文一班升到了中文二班，新来的中文一班有27个学生报名。外语班上有27个人，在我们学区就算是很大的班了，校长还一度想分成两个班教学，后来因为课表不好安排而作罢。

　　我心里不禁高兴，觉得选课的人多是对自己工作的一种肯定。可是没高兴几天，挫败感就来了。新开的中文一班由于班级太大，课堂管理也变得很困难。有几个女生，嘴巴从来没停过，我一开讲，她们就在下面聊天，怎么示意都控制不住；几个男生，英语课都得F，更不用提中文了。一个新词不管教多少次，依然不记得，提问时他们就拿空洞的眼神看着你；还有一个全年级出了名的调皮男生，上课时手上永远都拿着一个海豚玩偶在玩，还动不动就爬上桌子。习惯了国内井然有序的课堂秩序，面对如此自由的课堂氛围，我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新学期的第一个月，我组织了一次中文俱乐部会议，中文二班的学生和中文一班的学生第一次见面。开完会，中文二班的几个女生跟我说：“老师，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每天压力这么大了，我完全理解你了！”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中文一班很让人头疼。

　　情况是什么时候开始转变的呢？我也不记得了。可能是在我发现有的学生情绪不高而给他们写了鼓励卡之后；可能是在听说有的学生在某些活动中得奖，我给他们画漫画卡表示祝贺之后；可能是在我约女生周末一起逛商店购买中文俱乐部用品之后；可能是在我隔三差五地路过有学生打工的店铺进去跟他们打招呼之后；可能是在我去看了学生的某次网球赛之后……总之，好似一夜之间，我的中文一班的孩子们，突然变得非常懂事体贴了。

　　有的学生主动要求我介绍一些中文学习网站，课后自己学习了很多新词；有学生主动要求课后来找我补课；还经常有学生冒出一句我没有教过他们的话，得意洋洋地告诉我，这是他们课后花了多少工夫学到的。他们在交给我的作业上写：“我们爱你，陈老师！”上课的时候讲到月亮，他们就夸张地现学现卖：“老师你是月亮！”讲到太阳，就又变成了：“老师你是太阳！”还有那个出了名的调皮学生，某个周五要去参加献血，不能上我的课。他在我正在给中文二班上课的时候去找我：“老师，我今天要缺课，有什么作业给我带回家做吗？”中文二班的孩子们全部都目瞪口呆，等他离开之后问我：“老师，这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他吗？从来没见他学什么课这么规矩过！”

　　家长见面会的时候，有一位家长告诉我：“我的孩子上学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为任何一个老师写过生日卡，你是第一个，她真的很喜欢你的课，很感谢你！”学年结束的时候，我收到的感谢卡片高高一摞，来自小学、初中、高中的都有。这些来自学生和家长的肯定，远比物质上的回报更让我觉得有价值。我这些可爱的学生，让我一想到，心头就一阵温暖，忍不住微笑起来。(陈澜寄自美国 本文作者系美国宾夕法尼亚格林斯堡塞伦学区汉语教师志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