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一种具有自我意识的生物。于此,黎族人最关心的事情莫过于自身的存在,不仅要维持现时的自身存在,还得想到明天的存在。这就涉及到他们要对自己的命运和亲属的安危加以关注和焦虑了。
黎族人最初对神灵物(邪怪)的观念本来是从人类的生理?心理现象的错误分析中产生出来的,是只属于人才拥有的东西。而黎族对邪妖观念之萌生,是受如下诱因直接影响造成的:
1、作梦。在远古年代里,黎族先民“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构造,并且受梦中景象的影响,于是就产生一种观念。他们的思维和感觉不是他们身体的活动,而是一种独特的、寓于这个身体之中而在人死亡时就离开身体的灵魂的活动。既然灵魂在人死时就离开肉体而继续活着,那么就没有任何理由去死想它本身还会死亡,这样就产生了灵魂不灭的观念。”《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第219页)。
当然,作为梦的实质,是一种处于朦胧状态下的灵感思维。不过这种梦幻的形象是零碎的,缺乏连续性的,如黎族人把梦见全身生疮长疽,是说梦者必捡到钱银。梦见被人杀死,却反而不死,醒后翌日,若村里有人上山狩猎,必获猎物。若梦见被别人追捕,是说梦者“生魂”被“恶鬼”摄去了。梦见牙齿脱落,说家里将会有老人病死。
2、死亡。黎族人深信人死后必为鬼,若谁的生病了,必疑为恶鬼作祟,于是要随其鬼意之所欲,向鬼谢罪,并请求宽恕。例如孕妇夭亡后,家里有人肚子疼痛难忍,请“鬼公”过家查鬼,必说是“孕妇鬼”作祟。如果怀孕的黎族妇女体弱多病,也得请“鬼公”查鬼、驱鬼。
3、幻想。黎族人对自然祟拜的对象和“祖先鬼”祟拜一样,本质上都是人自身的投影,自然神的权能是人赋予的。黎族人对具有巨大经济利益而又经常给他们带来好处的自然精灵(如山林村边的土地公、山神等精灵)人们便赋予了“祖先鬼”的社会属性,尊为可以保护和恩养自己的具有更大神力的自然“神灵”,从而经常祭献祈祷,以求得福。而一些对黎族人生产经常带来灾难的精灵(如狂风、干旱、瘴疠、毒蛇等精灵),被他们视为与自己为敌专做恶事的“妖魔鬼怪”,他们常借“善神”之力进行巫术防范、驱赶,以求免祸。例如在深夜山村里听见猫头鹰啼叫或者从村边传来一阵阵怪异声音,必说是“山鬼邪魔”进村了,家家户户要拿起着火的干柴,或点着火的茅草,往怪异声的方向投掷,鬼怪只要看见了火光,就会逃走的。
4、幻觉。只要谁的不慎中误食了致幻剂或植物,就会使他产生一种奇特的幻觉,感到自己与周围环境完全脱离,眼前的世界是一种虚无缥缈,而幻觉所见到的一切是那么真实可信。而致幻植物是黎族巫师用来进行降神、占卜、问病、镇鬼等迷信活动的一种骗人手法,且又把他们代代秘传下来。
据记载,草木植物大麻的某个部分含有致幻物质,人只要服食了,就会产生难以形容的快感。野荔枝的果仁,也能使人产生幻觉。曼陀萝的花会使人致幻。在黎族民间普遍流传的一种所谓“毒药”(含致幻剂),带有某种浓厚的宗教迷信色彩,招致人们对它产生一种畏惧心理。笔者在五指山区工作和生活了四十二年,有的好心人曾规劝不要随便乱吃他人送给的食物,以防“中毒”。
毒药分为生药、熟药和迷人药。据说生熟药均采用有剧毒的草药,如箭毒树液汁、蟾蜍胆及储存时间久的牛尿等物混浸在一起,拿它涂在弓箭矢尖上,射中的飞禽走兽必中毒致死,把它渗透入其它草药研末制成药丸,要暗害他人时,可悄悄将药物粘附于被害人的皮肤上,或放入米饭里,倘若误食了,药力很快发作,中毒者喉干口渴难受,只要喝水解渴,药液立刻“封喉”,中毒后必定死亡。中毒时只有吃甘蔗才能缓解病情。熟药药力发作缓慢,中毒后过了两三年才致病而死。据说迷人药是采用正在交配的蚯蚓、蝗虫各一对,户枢(门轴)粉末,竹与竹相搓擦的粉末,深涧内无风而自行摇曳的树叶,大树洞内的积水,深山里的摇脚蚊及山蝉等物,晒干共研末,只要心术不正常的男子将它放在姑娘枕头下,睡觉时吸入了粉末,就会中毒致幻,迷恋追求投毒者而不能自己。
5、神启。黎族人本来对自己所信仰的精灵和鬼怪是没有实在对象和具体的感触的,可“鬼公”、“娘母”在驱鬼赶妖时,都会口口声声称自己与超自然界的精灵和鬼怪有特殊的交往,甚至说是某个精灵或鬼怪粘附在他们身体上,借他们的口直接宣示精灵和鬼怪的旨意,以让黎族人相信他们是精灵和鬼怪的代理人,而把他们敬若神灵。
勾通天地,传达神旨,要有“天梯”,是古代神话传说中的“建木”。《淮南子?地形篇》云:“建木在都广,众帝所自上下,,日中无景,呼而无响,盖天地之中也。”日中无景即没有影子,“建木”是最原始的天文观测仪器“圭表”了,是用于观察太阳影子来决定方位和时间的,也是巫师的一项工作。黎族民间巫师也称降神问鬼时,是爬了“天梯”上天的,如保亭县什玲镇新村84岁杞黎“娘公”黄明轩,说他年青时曾连续三年的时间内,四肢乏力,夜夜作恶梦,并梦见“娘母神”引带他从“天梯”爬上了天,教他跳娘为人驱鬼治病,后来他拜师学巫,身上的病痛也自行消除了。
6、怪异。从自然界的奇异现象到人体的特异功能,从天空到山谷,从人类到动物,都有许多神秘莫测的地方。这是黎族人产生了在宇宙间存在着一种不可捉摸的、无法控制的巨大的魂魄力(神力)之根本原因。例如1972年间保亭县保城镇番文村委员会道但村杞黎青年林育轩,因被管理学校的贫下中农代表抵制升学念书,一时想不通而上吊自杀了。他死后的几个夜晚,伯父家的一只狗必在晚上九时从他的居宅吠叫至坟地,再折回他的居宅,害得全村人怕鬼魂捉弄而闭门不敢出来。这种怪异现象,是由于家狗对气味的嗅觉灵敏,且她又与死者生前亲近,对死者有好感所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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