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融水苗族自治县香粉乡中心小学，一群六年级的小学生围坐在食堂里，吃着香喷喷的“免费午餐”。

　　3月13日和14日，自治区教育厅一个调研组来到柳州，调研政府实施“免费午餐”的情况。记者跟随调研组，走访了融水的多个乡镇。最近的一项调查显示，实施“免费午餐”3年多，融水孩子的平均身高长了两厘米。而学校需要用3元钱这样一个“便宜”的价格，做出一顿让学生吃得饱、有营养的“免费午餐”，也着实需要费一番脑筋。

　　一份够“土”的营养菜单

　　3元钱怎么才能吃得营养健康？在柳州市教育局，记者看到了下发给各县教育局的一份文件，里边附设了柳州农村中小学营养午餐的建议食谱。食谱中不仅给出了四季适宜的蔬菜、肉菜搭配，还对当地各类食材的价格摸了底，对3元钱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菜，各食材能提供的热量、蛋白质、维生素等都做了说明。

　　“这是一份很本土的菜谱，兼顾了科学营养和本地人的口味。”参与食谱定制的黄凌老师指着备选菜式中的“酸菜蒸肉饼”这道菜告诉记者，本来，从营养角度，学生生长过程中应当少吃腌制食品，不过融水、三江等地的居民特别爱吃酸菜。因此调研组照顾了学生的这种饮食习惯，将之列入“备选菜式”中，并提示食堂师傅，尽量减少食用的次数。此外，鱼肉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融安、融水一带鱼产品丰富，学校食堂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因此，在营养食谱中，列出了“茄椒烧鱼块”这道口味偏酸辣的菜肴。

　　谈到这份营养食谱，融水苗族自治县香粉乡中学的食堂李师傅用“大开眼界”来形容。他告诉记者，自己做了几十年的饭，第一次知道，应该在汤里加点虾皮来给学生补钙。

　　山村“煮妇”不好当

　　3月12日中午，融水香粉乡中心小学食堂，六年级学生小佳的饭碗里有酸菜炒肉片。小佳告诉记者，午餐吃得不错，萝卜炖肉块、木耳炒鸡、上海青炒肉丝，每天换着来，比家里花样多。而且，一个很明显的区别是，午餐永远比晚餐肉多，因为“午餐是政府给的，晚餐自己花钱”。

　　孩子的认可让副校长梁意仁很欣慰，他坦言，山村学校供应免费午餐有很多想象不到的困难。厨房建设、工友薪水等问题在政府和社会的关注之下已经逐步解决。不过，午餐供应中每天都要解决的问题——肉菜供应，至今让学校不轻松。

　　“山村学校最难供应的其实是青菜。”梁副校长告诉记者，香粉乡是个只有一万多人的小乡镇，集市上每天最多供应一头猪；当地村民以种竹木为主，家里种的蔬菜仅够自家人吃；村民虽然家家养鸡，但只有过年过节或是来了贵客才杀，很少有人拿到集市出售。学校里每天有500多名学生吃免费午餐，还要为寄宿制学生供应早餐和晚餐，一天光蔬菜就要消耗几百公斤，一两天就要吃掉一头猪。教育主管部门要求“免费午餐”要事先制定食谱，猪肉、鱼肉、鸡肉、蛋类营养搭配，一周五天不重样。香粉乡离县城约50公里，多数菜得到县城采买，要达到这个要求并不容易。

　　除了食材难买，三元成本限制也是一个难题。“你知道乡下的菜比县城更贵吗？”和睦镇一所学校的老师告诉记者，当地的猪肉约30元/公斤，而县城每公斤要便宜四五元。为了让政府的钱更多地吃到学生肚子里，学校会选择到县城买。即使是这样，3元钱如何烧出一顿像样的饭，还是很考验人。一餐一两多肉约1.5元，半斤蔬菜要0.8~1元，剩下的，就只够二两米饭了。

　　有营养老师提醒，当地学生家庭很少吃蛋和牛肉，鸡肉也不多，希望学校增加这些菜式。但是，目前牛肉的价格已经是50元/公斤，如果一餐吃一两牛肉，连配菜的钱都没有了。在实际供餐中，学校只能想方设法，每月供应一两餐牛肉，两三餐鸡肉，每周一次鸡蛋，其他的仍以猪肉为主，每餐匀点钱下来，积起来给孩子们吃顿好的。

　　吃得好，学习、体质跟着好

　　“以前，一个班总有三五个女生跑不完800米，现在好多了。”说起“免费午餐”的功效，香粉乡中学体育老师李巧玲深有感触。

　　苗族学生李雪孜是李老师的学生。李老师还记得，李雪孜刚入校时，黑黑瘦瘦，弱不禁风。上体育课，李老师从不敢让她跑800米。因为跑到200米左右，她已经脸色铁青，嘴唇发白，一副要昏倒的样子。可是，在2011年中考时，李雪孜的体育成绩是29分（满分30分），其中800米测试得了优秀。香粉中学有300多名学生，99%是苗、瑶、侗等少数民族，实施免费午餐三年来，该校的中考体育成绩平均分逐年上升，从最初的23.56分升至25.68分。

　　吃饱了，身体好了，孩子们的学习成绩也在提高。记者从融水苗族自治县教育局了解到，在实施免费午餐之前，融水中考的升学率为70.4%，免费午餐供应3年，该县中考升学率一直在往上走，至2011年，升学率已到87.4%，提高了17个百分点。此外，小学升初中的语文、数学和综合科目成绩，均提高了几个百分点。一名乡村中学的校长告诉记者，过去，学校时常为学生流失而发愁，现在“在学校有饭吃，有老师教，更多的农民愿意让孩子待在学校，而不是像过去一样，早早回家务农，或是外出打工”。

　　学生3年平均“蹿”高两厘米

　　据了解，2007年没实行“免费午餐”前，融水苗族自治县九年义务教育段男生的平均身高是133.51厘米，2011年同年龄段男生的身高提高到了135.55厘米。

　　受益的还有三江的学生。据了解，国家每年都对学生进行体质健康监测，监测项目包括身高、体重、肺活量及跑跳等体育项目，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学生的体质状况。在实施免费午餐之前，该县学生体质健康监测达标率约为91%，而三年后提升到93.71%。

　　柳州市教育局党委副书记吴桂贞告诉记者，推行免费午餐以来，柳州市、县两级财政共投入资金1.48亿元。从今年开始，“免费午餐”升级为学生营养改善工程，政府埋单的免费饭菜不仅要让孩子吃饱，还要吃好。同时，柳州将在农村中小学推行“食育”教育，让农村尤其是偏远山区的孩子从小学会健康饮食，营养搭配，从根本上改善农村孩子的饮食卫生习惯。（记者孙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