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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日”与学者作家谈开卷有益 读书点亮人生
来源:人民日报  作者:  时间:2012-04-24 16:04:37

  冯其庸(学者)

  沈昌文(出版人)

  崔道怡(文学编辑)

  曹文轩(教授、作家)

  龚鹏程(教授、学者)

   编者按:

  “不读书的民族是没有前途的”。昨天是第十七届世界读书日,我们特意采访与约请了五位嘉宾,畅谈读书之道。这五人中,有著作等身的学界耆宿,有德高望重的出版前辈,有慧眼识珠的编辑大家,也有作家与教授。他们谈到的内容,不少都是个人对读书的思考与感悟,是他们多年读书生涯的经验总结,亦是难得的智慧集萃。我们在此集中刊发,期望能对读者有所裨益,同时助推全社会读书之风的早日形成。

  如果有一天,阅读再无需媒体的刻意倡导,而成为越来越多的人的自觉,成为人们赖以认识世界、提升自我的不可或缺的方式,成为一旦疏远便觉若有所失的生活之必需,那也许将是一个真正的书香社会与文化强国的到来之时。如今,我们正奋力行走在通往这个理想图景的路上——那么,先让我们一起来聆听读书人的言说,分享他们的阅读之乐吧。

  读书惟“勤奋”二字

  冯其庸(学者)

  谈起读书,我觉得无非是“勤奋”二字。勤奋是最为质朴又颠扑不破的读书之道。记得小时候读书,先生要求我们的,不仅是读文章,而且还要背下来。中国文学史上的诸多优秀篇章,小时候但凡花了功夫的,有很多至今都刻在脑子里。也许你要问:脑子里记住这么多文章有什么用?那么我告诉你:至少它能够给你的写作带来灵感。人脑仿佛是一个宝库,多少东西都能装进去,脑子里的东西越多,下笔就越快,写文章就越丰富、越灵动、越容易碰见灵光迸现、左右逢源的情况。古人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讲的正是这个道理。“破万卷”的“破”字,已经告诉了我们,读书不是点到即止,而是需要勤奋,需要下功夫。读书如果只是浮光掠影,浅尝辄止,收益是不大的。

  仅仅读书还不行,最好能与调查、实践紧密结合起来,求之于书,证之于实,在实践中检验知识、完善知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至理名言。我们不能因为进入了网络社会,很多知识可以方便地从网上获取,就忽略了行万里路的重要性。我的感受是,很多东西都需要进入到具体的实践调查中,才能去伪存真,才能真正领会与理解。以我自己为例,玄奘是中国历史上了不起的一个人,为了弄清楚他取经之后,到底由哪一条路回来,我10次赴新疆等地考察。当时心中有个疑问,为什么玄奘东归时要到公主堡去?公主堡既非寺庙,也非顺路,他没理由绕远路跑去拜谒。后来在当地牧民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公主堡,当地人说,公主堡下才是真正的瓦罕古道!我这才明白,原来玄奘从明铁盖下来时走的其实是这条道,所以必经公主堡,然后到塔什库尔干。而此前,我误将一条由部队开辟的道路认作“瓦罕古道”了——它与公主堡下的瓦罕古道还远隔着一条大河!类似的情况,我经历的不少,这也让我更坚信:实地调查,走万里路,能够让一个人的知识变得更加准确、更加可靠。

  如果研究的领域分得太细,可能难以产生通才式的人才。为什么呢?就因为学问之间是彼此关联、互相激发的。好比一位武术家,如果他只会耍枪,其他兵器一概不了解,你会觉得他是一位高手吗?我们倒是常常看到,很多有成就的人,往往旁搜远绍,广泛从其他领域汲取营养,化为己用,提升自己。读书也是一样的道理。搞文学的不懂历史,搞历史的不懂文学,都会事倍功半。文学与历史,甚至还有哲学、民俗等学科,本来就是共生共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如果不能全面涉猎,怎么可能获得精深的见解?所以,我认为学科可以越分越细,读书却该越读越宽,唯其如此,才能融会贯通,才能更全面地看世界、想问题。

  读书与写作密不可分,但读书宜早,著述宜晚。读书宜早现在大家都知道,著述宜晚却似乎没有多少人看重。古人说人生三大事:立德、立功、立言。立言需要有足够的人生锤炼与知识积累,不是随便为之的,怕的就是以己之昏昏,却欲使人昭昭,这怎么可能呢?那样只会贻误后人。(记者 张健 采访整理)

  做一个“挑剔”的读者

  沈昌文(出版人)

  我现在每天都会逛逛位于北京美术馆东街的三联韬奋书店,有时也会去几步之遥的商务印书馆的涵芬楼,主要看一看有什么新书出版,了解读书出版界的动向。我自己订阅了很多杂志,也喜欢读些古怪的书,这些都跟兴趣有关。我的阅读兴趣,集中在上世纪30年代以来的事情,尤其是社会、思想方面的话题,对上海、台湾乃至海外思想界的动向比较关注,平时的阅读主要围绕着这些方面展开。

  我是书商出身,一辈子与书打交道,读书也因此受到了职业的影响。世上读书的方法与原因有很多种,于我来说,读书则与工作紧密相连。当我需要了解某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或是想知道某一个话题的根根节节,就会去寻找相关的图书进行阅读,读书的过程,也就成了解疑释惑的过程。因此,读书对我来说,是兴趣也是需要。

  我有一些读书习惯保留了下来,比如说我不做读书笔记,但是坚持下载、复印与做剪报。以前是看到好的文章与资料,自己的就剪下来,别人的就拿去复印,现在还加上从网上下载资料。获得资料后,我将它们按照主题归档保存。这些习惯帮助我收集了很多有用的资料,方方面面的都有,我的家也因此成了一个小型资料馆。

  现在的图书出版与以往相比已大不一样,突出特点是极为繁荣,各类图书让人眼花缭乱,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这就涉及选择的问题。“尽信书不如无书”,我们不仅在面对书海时要学会选择,在面对同一本书时,也要善于对其内容进行选择。现在的一些图书,平庸陈旧的内容比较多,真知灼见比较少,书中的很多话别人其实都说过了,不过是改头换面炒冷饭,如果我们端着这样的图书,还一本正经从头读到尾,岂不是很傻?所以,我认为读书不必一定就从头读到尾,虔敬得不得了——必须学会辨别,学会取舍,学会挑剔,撷取其中的精华进行学习。这在新书层出不穷、信息爆炸的当前尤其重要。怎么取舍呢?我的方法是先看目录,再选读其中的章节,一个意思是从出版人的角度来看这本书编得怎么样;第二个看一看这本书的内容有哪些是我希望了解、值得去了解的,也就是这本书对我而言有多大的“价值”。

  读书要读经典,这是很正确的观点,经典就是经过时间选择过了的好东西。我在人民出版社工作很多年,对阅读经典很有感触,也亲手接触了不少经典出版的工作。当时有批评说人民出版社的视野太窄,应该多翻译外国经典学术名著。后来人民出版社就制定了一个全面的出版计划,向国内大规模介绍国外经典。这个出版计划当时印成一个蓝皮的小册子,后来出版界就叫做蓝皮书。可惜的是,这个出版计划因故被打断。商务印书馆接手这个出版计划之后,取名“汉译世界现代学术名著”,一批一批出版了很多种,现在已经成了学界的一大知识宝库。对我个人而言,缘于这个出版计划,当时接触了不少国外经典著作,至今还记得,我接手的第一本书就是黑格尔的《小逻辑》,第二本就是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对经典著作的感情,大概也就是从那个时期培养起来的。(记者张健采访整理)

  多读文学经典

  崔道怡(文学编辑)

  “地大物博,人口众多,历史悠久,以及在文学上有部《红楼梦》”。这是毛泽东《论十大关系》中对中国独特优势的概括,他把《红楼梦》视为华夏精神文明的圭臬。《红楼梦》正是一部文学书。自然与社会科学书,现实而实用;文学书提供的多是虚幻世界,虽不存在却更真实。作为基础进而积累,人需要读相应的自然与社会科学书;作为陶冶进而修养,人还应该读一些适合于个人情况和爱好的文学书。

  人都生活在物质和精神两个世界里,书是精神世界中再现物质世界的载体,因而凡是具有一定文化素质的人,都时常生活在书里,读书才能过更有趣的生活。书,关乎人的生命质量和命运走向。人一辈子怎样生活,生活得怎样,就从他与书的关联开始。我便是个例证。受生活环境影响,我从小喜欢看文学书,大学上的文学系,走上社会被分配到中国作家协会所属《人民文学》杂志社工作,当了一辈子文学编辑。工作之余,我也多是在研读各种类型、各种档次的文学书中度过的。我的人生历程,可以说与文学书共存共荣。

  我鉴别文学书,在于它能否将我带进作者开拓的虚幻世界。成功的小说,该是消闲的乐园、情感的伴侣、精神的食粮、展才的天地,能使读者怡情养性、有所感悟,应如春风化雨,应有金玉满堂。成功的小说只凭借白纸黑字,就能够呈现出另一个世界。你未曾亲历或虽身在其间却不知奥秘,它可以清明扩展你的眼界心胸,可以滋润丰盈你的生命活力。文学书的质地、神韵,是其他艺术所无法替代、不可企及的。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书在手,静下心,读进去,你就能如曹雪芹所期望的,“因情入幻”,“自放手眼”,“别开生面”。那是一种唯我感知的精神保养,一种物外神游的美感享受。人在书中,生活新颖,生命得以延伸。

  文学来自生活,来自群众,又与时代密切关联,我对这一点感触尤深。70年前毛泽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论及文学的人民性课题,在当今这个时代正被更好地实践。在职时,我有幸赶上新时期的文学进程,亲历了小说由复苏到健旺的喜人情景;退休后,我常参与作品评论,不断滋养着文学情趣。最近读本年度“21世纪文学之星丛书”,年轻作家的成果更是令人欣喜。

  此后一旦得闲,我将重温文学经典,只有文学经典,才能让我流连忘返。而在各种经典之中,唯《红楼梦》百读不厌。你读书,不可不读《红楼梦》:白纸黑字“大观园”,“字字看来皆是血”,这是华夏钟灵毓秀的智慧结晶。

  与“高贵”的文字结缘

  曹文轩(教授、作家)

  书是有等级的,是有不同用场的。对于成长中的孩子而言,除去那些有害的不可阅读的书外,即使都是有益的书,也还是有区分的。这些有益的书,可分为两种:一种是用来打精神底子的,一种是用于打完精神底子后再读的书。这里,我们不必去衡量谁更有价值,只是说,它们在进入孩子的阅读视野时有先后次序,其情形有如用油漆漆门,先打底漆,而后才是面漆。对于孩子而言,这所谓的打精神底子的书,简单来说,就是那种大善、大美、大智慧的书。这里,善、美和智慧,是用特有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它与孩子的认知能力是呼应的。它们的功能是帮助一个孩子确定基本的、合理而健康的存在观、价值观以及高雅的趣味。

  事实上,我们一直在为孩子的成长确认用于打精神底子的书,尽管因为时代的局限、认识能力的局限,有些时候,我们确认的书并不理想,甚至还有害。但确认这类书籍的雄心和孜孜不倦的工作,却是应当肯定的。当一个善良、充满母爱的母亲为孩子选择了某种书,我们基本上可以放心地说,那些书就是用来为孩子打精神底子的。相同的,当一个母亲不愿意自己的小孩去看某些书时,我们当对这些书心存质疑——尽管母亲们的判断并不绝对可靠,整体上我们相信一个母亲的直觉。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可以忽略孩子的喜爱与厌烦。那些只会让他们厌烦的书,恐怕也不可靠。我们只需看到:当下,并未用打精神底子的文字来为孩子打底子,而用本来是打完底子再读的文字来打底子了。这一倒置,是很糟糕的。对于这一局面的形成,不要怪罪出版社,也不要怪罪作者,需要检讨的,是我们这些学者、批评家。我们缺乏对这一阅读格局的剖析与解释,缺乏理论上的辨析,更缺乏警钟般的提醒。

  有的书具有高贵的血统,有的书则不然。你得承认:中外历史上不少经典之作,比如鲁迅的书、《红楼梦》、《战争与和平》、安徒生的书、《夏洛的网》等,都具有高贵血统。我这不是说:我们要将一切非高贵血统的书排斥在外。只是说:我们应创造机会让孩子多亲近那些具有高贵血统的经典之作。如果一个人或一个民族,不与这样的文字结下情缘,想提升境界,大概是很难的。

  如果一部儿童文学作品、一个儿童文学作家只属于读者的童年,这样的作品、作家恐非一流。一部上乘的儿童文学作品、一个一流的儿童文学作家,是属于读者一生的。儿童文学的文学性,其实没有任何特殊性,它与一般意义上的文学所具有的元素和品质是完全一致的——儿童文学首先是文学。如果只有“儿童”没有“文学”,这样的儿童文学只会停留在读者的童年。如果一个成人不愿提及自己的童年阅读史,那么,那些所谓的儿童文学必是糟糕的。

  一部儿童文学作品,若能在一个人的弥留之际呈现在即将消逝的记忆里,这部作品一定是一部辉煌的著作。一个儿童文学作家的最大幸福,就在于其作品能被当年的小读者在晚年时充满感激地回忆着。

  有兴致才有创造发现

  龚鹏程(教授、学者)

  孔子说:“诗可以兴。”兴,首先指有兴致,对读书、写作永远兴致盎然。什么书都想看上一看,什么事都想研究研究,如饕餮之贪食、若赌徒之手痒。对我来说,任何游戏娱乐,虽都不排斥,却也不甚起劲,不如读写这般能激起玩心。

  从前弗洛伊德研究作家,曾说作家之所以有创造力,其实只因他还没长大,故还保留了儿童的想象力、还能继续做其白日梦,编织故事。在我熟悉的学术界,依我看,许多人恰就是缺乏这种想象力的。或者说,此等能力早已在教育历程中被折磨殆尽了。挣扎着爬到博士、副教授、教授,恃读写以糊口而已。纵或可获得若干名利,其著作亦有客观之价值,然皆只是工作、任务、工具而已。那种因觉得它好玩而热情高涨、兴致盎然之感,罕闻见矣!

  兴是自由的心灵在知识宇宙中的翱翔,以获得美感为乐。如无此心境,一切读书方法的谈说,都会失去意义。

  也许有人把我所讲的这个话题当作是“通博”与“专精”之争;并认为做学问终究还是专精些好。人的精力有限,何能随兴歌哭、曼衍无端?东摸摸西摸摸,掠影浮光,也必然不能深入。

  但其实,这并不是通博与专精之分,而是真与假之分、活与死之分、创造者与技工之分。灵源一窒,永世不得超生。深入云云,只好聊以自慰罢了。

  兴还有另两个意思:兴动与兴发。

  兴有举意,商承祚、郭沫若皆谓此字象四手合托举物之形,故有兴举、兴造、兴作、兴动等涵义。所以兴不只是涉想绎思,更要与手配合着动,人们一直把读书跟写作合起来说,就是这个缘故。读书若不配合着写作,往往如空花过眼,不能真在你心田上生根发芽。

  如何配合?一是摘录撷要或做札记;二是用自己的方法重新组织,包括对这本书的重写重组,或把与之相关的书拿来关联组合;三是以一主题找相关之书参考,写出你对这个题目的见解。第一种是顾炎武《日知录》式的;第二种是袁枢把纪传体史书改编成纪事本末体这类的,或各种集评集注集释汇校之类;第三种则是专题论著。其他写作方式还很多,但这三种最基本,均属读书时之鸿爪印痕,足以观思致的足迹。

  兴发,则是说读书不只是吸收旧有的知识,还当有所兴发、唤起。这种兴发,不只是对类似状况的联想或类比,那是比。兴乃触物而起,是未必有直接关联之触发、启示,可以言外而得意。

  这种兴,由读书来,但又非书所能限,说起来仿佛神秘,其实真读书的人都能体会。古人见蛇斗、篙师撑船、公孙大娘跳舞、夏雷春云、败墙蜗涎而悟笔法,牛顿被苹果打中脑袋而知地心引力,不就是兴吗?

  有兴才有创造发现。于日常生活中起兴,尚且能有如此创造,读书就更是如此了。读诗而知伦理问题,如《论语》记载子夏读“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而领会“素以为绚兮,礼后”即为一例。

  读书至此,纵横得意,不亦乐乎?(人物速写:罗雪村 制图:刘提)

(编辑: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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