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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州留守少年骑行18天浙江探打工父母
来源:中工网  作者:  时间:2012-09-18 08:49:08

——贵州留守少年骑行18天浙江探打工父母

    杨川骑行18天后终于与父母团聚。

8月29日晚7点,贵州省遵义市凤冈县琊川镇黔阳村。微旋的秋风驱散着残暑的燥热,留守少年杨川的家里,陪伴他与妹妹的是习以为常的电视。

    就在刚刚过去的这个暑假,饱受思念父母之苦的杨川骑自行车从贵州老家开始了一趟不寻常的“寻亲”之旅。历经18天,这个孩子在艰辛中锤炼自己,最终行程2100公里平安到达杭州湾北岸的浙江省平湖市乍浦镇,见到了日思夜想的父母。

“人生一世无几许,却因生计相别离”

11年前,杨川的父母在老家盖房子欠了一万多元的债务,为了还债,父母双双到乍浦打工。那一年,杨川6岁,妹妹4岁。从此,杨川和妹妹跟着爷爷奶奶在老家守着那幢小砖房,等着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相聚。

11年里,先是奶奶在2003年离开了人世,杨川和妹妹靠爷爷一手带大,2011年爷爷去世后不久,杨川来到了县城读高中,妹妹则去镇上读初中。

    杨川的家,除过年过节爸爸妈妈回来团聚以外,多数时间只是个“空巢”。而最让他伤心的是,爷爷病重时,他正好在离家很远的中学读初中,每个星期才能回来一次。“爷爷身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他是在劳累和孤独中死去的!”谈到爷爷,杨川的眼里闪着泪花,声音哽咽。为了爷爷的事,杨川一直不肯原谅父母:“他们眼里只有钱,认为有了钱一切都可以买到。对我们缺失的爱至少还有机会弥补,但是爷爷的生命却买不回。”

    每次回到家中,家里除了一张张不会谈心的家人照片外,还有一股潮湿难闻的霉味和院中长得老高的荒草。杨川一边扯着荒草,一边心酸不已:爷爷在时,怎会如此凄凉?

6月3日,他在微博里写道:“窗前浓云兼细雨,点点滴滴,淅淅沥沥,遥思亲人默无语,人生一世无几许,却因生计相别离,要待何时才欢聚?念您,候您。”6月4日,杨川写道:“空荡荡了无声息的屋子,如同一座充满阴暗的坟墓,家,如此温馨的字眼,却在我心里蒙上了一层隐隐的伤痛!”

    但最深的埋怨也是最深的牵挂,对父母的思念最终还是压过了对他们的怨恨,杨川决定在这个暑假“千里走单骑”,到父母的打工地去看望他们。

    为了相聚,一趟18天的旅程

    杨川“千里走单骑”的决定,遭到父母激烈反对。父亲杨天兵最初以为他在开玩笑,他在电话里对儿子说:“从贵州到浙江有多远你知道不?你这是坐井观天。你要想来看我们,实在不行寄钱给你坐车来。”

    但杨川有自己的打算——高一升高二年级的暑假比较长,能在这个时间与父母团聚是他的梦想,同时他不想增加父母的经济负担,“爸妈在外打工不容易,我不想花太多钱。”

    杨川的决定让看管他和妹妹的伯母也放出“狠话”:“你要去,我就把你的车拆了!”杨川说:“您拆了,我就走路去!”伯母气得抹起眼泪:“你平时那么听话,这次是怎么了?你爸就你这根独苗,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叫我们怎么向你过世的爷爷交代啊!”

    见伯母生气,杨川把她带到地图前,用笔画出从老家到浙江的线路,并且告诉她,他会随时打电话给她报平安。在杨川的坚持下,伯母不再坚持。

7月13日,冒着瓢泼大雨,杨川准备启程了。他的班主任李永忠老师塞给他2000元现金在路上救急用,这些都是好心人的捐款。伯母见他穿着背心短裤在雨中孤零零的样子,又落下眼泪,找来自己干活用的草帽戴到杨川头上,叮嘱他早点回来。在村口,杨川遇到同村一个70多岁的老人,听说杨川要去看爸爸妈妈,老人掏出身上仅有的6元钱非要杨川带到路上买水喝。

    路上的第二天,杨川就遇到了困难,他那辆已经骑了几年的旧自行车在遵义市余庆县境内爆胎,于是他不得不花900元重新买了一辆自行车。

    身上的钱不多,杨川将一日三餐的花费限制在20元以内,住宿就住最便宜的旅馆,每晚20元。喝水也尽量在路上找人家讨点儿凉水喝。在快到浙江的时候,他身上的现金已经告急,有一天,他甚至喝了一天凉水,饿得头晕眼花。

“要不是车子坏了,本来可以节省更多的。”回想起路上的旅程,杨川甚是乐观。

18天后,杨川终于一人一骑来到了杭州湾,在跨海大桥下见到了最亲最熟悉的人。那一刻,杨川热泪盈眶,所有的抱怨也都飞到了爪哇国外,他丢下车子紧紧抱住了父母。

    杨川父母在浙江乍浦的家,其实只是间租来的民房,里面放了几件简单的家具后再没多余的空间,连招待儿子也只能是在房东家的院坝里。

    杨川没想到,他梦寐以求的浙江的“家”,并没比贵州老家的条件好太多。

    但事情远比杨川想得更为糟糕——他甚至不能与父母住在一起。因为实在没有多余的地方,杨天兵给儿子另外租了一间房子。杨川的房子在一排单砖砌成的“豆腐格”中间,离父母住的房子隔着几条巷道,巷道中不时闪出几个怯怯的孩子的身影。

“这几个也是刚从老家坐车来看父母的孩子。”杨天兵说,他家附近居住的大多是些外来打工的农民,在乍浦镇,仅和他有联系的凤冈籍农民工就有200多人,由于长期在外打工不能回家,每到假期,有心的爸妈便把孩子接来团聚。

“孩子始终是父母心头的肉啊,谁能放得下呢?”杨天兵无奈地说,“杨川的心思我们懂,他想我们回家。其实,我们在外打工也是想给他和妹妹有一个更安全更殷实的家。”

11年来,杨天兵和妻子一直在乍浦镇打工,他靠学到的一点水电安装技术承包一些工程来做,而妻子则在一家制衣厂上班,他们挣到的钱,大部分都寄回了家给两个孩子上学。

“家,迟早是要回的!”杨天兵说,他打算再攒点钱后,就回老家开个灯饰店,做生意供儿子女儿上大学。

“与其孩子千里迢迢去探亲,不如想办法把他们留在父母身边”

    在杨川的老家,像他这样大的孩子还有很多是留守儿童,在他就读的凤冈一中也很多。他的班主任李永忠告诉记者,仅他们班上就有9个留守儿童。

“我们班有9个,一个年级20个班,三个年级你算算多少孩子?最少也有600多个啊。”李永忠说,这些孩子有的爷爷奶奶已经去世,他们晚上回家就对着一栋空屋子。几乎所有孩子都渴望在假期去外省看望父母,可坐车来回一趟至少要花费1500元,这在贫困的乡下,已经能顶一个家庭半年的生活费,农村的孩子大多成熟懂事,他们不好意思向父母伸手要路费。为此,很多孩子干脆暑假就呆在学校里,而学校虽建有留守儿童活动室,由于内容并不丰富,实际上没有多少孩子会来活动。

“到了暑假,老师也都放假了,这些孩子们的暑期生活没人组织,学校也力不从心。”李永忠说。

    杨川也告诉记者,这几年里,他暑假在家干的最多的就是种地,别看他小小年纪,可种地却是一把好手,家里的玉米都是他种出来的。

    在这个暑假,与杨川同村的12岁孩子王锐也启程远赴浙江看望父母。与杨川单人独骑不同,他是坐火车去的。

“我很想爸妈,家里只有我和奶奶,一个人的感觉很不好。”小王锐见到记者时,说话很是腼腆。7月13日那天,王锐听说有爸爸的同事回村了,便缠着叔叔“带他去看爸爸”,最终,经过和爸爸沟通后,叔叔给他买了一张车票,带着他挤上了火车。

“80块钱的站票,是叔叔帮我出的。火车坐得我好难受,晚上睡不着觉,头疼。”在车上,小王锐很懂事的和叔叔轮换着坐,没事他就去车厢的连接处趴着,看窗外的风景。他平生第一次看到了贵州外面的世界,平原、大湖、长江……晚上,他就只能靠在椅子上眯一会儿。说到路费,小王锐偷偷地告诉记者,他省吃俭用已经攒了50多元钱,这个钱到时他要给爸爸妈妈。“爸爸妈妈挣钱都很辛苦,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

“学校里家庭条件好点的小朋友暑假会去外省看望爸爸妈妈,但是也有的小朋友家里很穷,去不了。”小王锐说。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我国留守儿童数量已经超过5800万,而且随着流动人口的增多,留守儿童的数量也在上升。很多务工人员进城后工作不稳定、居住环境差,他们的生活状态也直接影响到了下一代。记者了解到,近年来,随着公众对留守儿童假期生活的关注,一些媒体、企业和爱心人士已经大力开展爱心活动,帮助留守儿童看望父母,但存在规模小、缺乏组织、随意性大等缺陷。

“能不能像‘爱心午餐计划’一样上升到政策层面,形成固定制度?比如可以采取‘探亲补贴’等方式,留守儿童家庭出一点,学校、政府出一点,社会捐款再出一点,这样孩子们的‘探亲’梦离实现就不远了。”采访中,有基层教育工作者向记者提出这样的建议。他们认为,“探亲补贴”可以采用政府购买民间公益组织服务的形式,双方都可以发挥出最大优势。

    长期关注留守儿童生存状态的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张华指出,从根本上解决留守儿童的“探亲”问题,还是要改变城乡二元结构,让外来务工人员子女有机会共享城市资源,加快公共服务设施建设,让更多的外来务工人员及其子女可以和城市居民一样享受教育、卫生、文化娱乐等公共服务设施,创造他们和城市孩子交流的平台。

“与其孩子千里迢迢去探亲,不如想办法把他们留在父母身边,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张华认为。

(编辑: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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