谦逊被理解为承认失败
朱清时认为,从长远目标看,南科大依然有众多可能,但目前已跨出了许多步
大概是临近卸任,朱清时的言语温和了许多。
过去,他被认为是不惧说真话的勇士,频繁在媒体上亮相,公然叫板教育部(微博),也因此被斥责“不够成熟”;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出现开始与“教改失败”、“悲剧英雄”等词汇发生关联。人们发现,他变得温和而憔悴,便将这转变视为他对教改失败的隐晦默认。
对外界的眼光,朱清时表示理解—人人关注教育,教改所涉之事很多人想做却不敢做,“南科大要做,大家都会关注”。
早些年,他甚至需要借助媒体的力量,为刚刚出现的南科大提高知名度,以吸引优质的师资和生源。
关注度提高了,好与坏都被放大,他便开始被误读。面对非黑即白的舆论,朱清时认为,改革是一个远大目标,南科大的教改虽未全备,但也已完成了此目标中的部分内涵。
不久前,一位记者让朱清时为自己的教改成果打分,他给出60分,这被解读为朱清时与南科大的不断迂回和斡旋。
他有些委屈,澄明自己所打分数的意思是,从长远目标来看,南科大依然有众多可能,但目前已经跨了出来,“走了很多步”,“而且自己给自己估分,显然不能打高分,没想到这个谦虚的态度被理解为自认失败。”
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时候。几年下来,他似乎习惯了反复被宣告“朱清时承认南科大教改失败”。今年,他有意减少与媒体的接触,但也已十分平静。
最难过的坎依然是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港科大教授出走事件,“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很过分”,朱清时语气坚定。
2011年3月份,李泽湘、励建书、李晓原相继从南科大不辞而别。6月,三人在媒体上公开发表文章,认为朱清时将南科大的筹建变成“展现其个人喜好的私塾”。
朱清时至今仍认为,那件事情“几乎使南科大翻船”。舆论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呈一边倒的状态,全国都对南科大“劈头盖脑地指责”,“学校一定要获得支持,如果舆论认为南科大失败了,那社会各界可能以为南科大真的失败了。”
压力显而易见,朱清时想过辞职,但又觉得,在当时的情境下辞职,无异于承认自己失败。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自己错了。针对三位辞别教授提出的南科大筹建缺乏制度设计和内容支撑的指责,朱清时对深圳晚报记者说:“我理解,过去战争年代为何有些‘土包子’军人没文化,却能打败军事院校的高材生,因为他们从经验中掌握了战争最核心的规律。办教育的核心因素是人才。起步时就有明细的规划固然好,但这不是必需。因为理工科大学都有一些共同的基础学科,如数、理、化、生物、电子、材料,可以先引进这些基础学科的人才,之后再一起制定明细学科规划,在我国的国情下,更快更好。”
“现在的事实证明就是这样”,朱清时认为,南科大一边引人,一边招生和建研究基地的效果在当下已得到印证。校内,人才不断引进,招生工作也已持续了三年,“他们觉得我把学生当小白鼠,但学生现在享受16的师生比等教育资源,没有任何一所学校可以比拟。教育的核心规律是师生间广泛而又深入的交流,这比任何别的东西都更重要。这几年极高的师生比可以弥补规划的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