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口市灵山镇福同村“德劭年高”牌坊石匾。
海口市永兴镇美梅村“耆年硕德”牌坊前,90岁的吴月梅老人面对镜头很自然。
古朴幽静的海南村落,翠竹旁、苍榕下、石板上那些闲坐的老人已经与村景融在了一起。几乎每一个村庄如此,娴静如画。
遗存的古老石牌坊中,便分出了赞美长寿,敬仰年长德高的一类。我们重走那些或淹没在荒草丛中,或村民精心保护的“人瑞”牌坊,挖掘海南敬老文化根源,也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探索海南人长寿的奥秘。
海南能找出来的尊老、敬老牌坊几乎都在羊山地区,火山石为材质。火山石坚硬,因而数百年保存。而另一个角度,也说明此地之人自古长寿。
如今还能寻到踪迹的秀英区永兴镇美梅村“耆年硕德”坊、美兰区灵山镇福同村“德劭年高”坊、龙华区龙泉镇儒文村“期颐偕老”坊,不仅在讲述一个个敬老文化的故事,亦称颂了长寿者德高望重的事迹。
孙中山题颂“德劭年高”坊
从海口出发进入琼文大道,东行300米左侧便见到海口市的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敦笃亭”。
其实“德劭年高”的石匾就保存在琼文大道“敦笃亭”西侧不远的荒草丛中。海口美兰区灵山镇福同村63岁的钟辉健先是领着我们进村往钟锦泉故居找了一圈,回头才发现“德劭年高”却立在大马路边上。
原来这间1911年由越南华侨钟锦泉为纪念其父钟实卿而修建的亭子,竟然与戊戌变法的代表人物康有为有关联。旁边的“德劭年高”则缘于中国民主革命的先行者孙中山。《琼山县志》也记载,“德劭年高”牌坊位于灵山镇福同村,系孙中山题颂给寿民钟光传。
一个平凡的村庄竟然受到中国近代史上两位风云人物的褒扬、嘉奖,可见村民们多么急于用最简单的逻辑与大人物相联系,却不知村名定在前,与大人物结缘在后。
为何福同村能与这两位大人物结缘?看完匾牌碑文和文物局的说明,便了解了钟氏父子支持维新变法,为辛亥革命所做出的贡献。透过这些文字记录,那个年代钟氏父子的民族大义,以及琼籍华侨的传奇历史重现眼前。
“德劭年高”只徒留一块长方形石匾,架在水泥贴瓷砖的基座上,背后几个锯掉的树墩,显示出这里曾经受到大树荫翳(据说大树被今年台风损毁)。石匾正面右上侧有两行楷书,分别是“孙总理题颂”和“琼山县寿民钟光传”的字样,左下侧有绅士周伯鲂、吴铭新、张绍昕等15人,合族秀南、锦泉、肇祯等15人同建的字样,落款是:民国十六年(1927)谷旦。
海南民史民俗专家蒙乐生考察,牌坊原立于村边,文革时被砸损,20世纪90年代初,原琼山县人民政府将“敦笃亭”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时,让村民把幸存下来的“德劭年高”石匾立于“敦笃亭”旁供游客观瞻。
钟光传是什么人?他为什么得到孙中山先生颁赐的牌坊?“德邵年高”石匾背面有《钟先生事略》,记叙钟光传活了102岁,妻子李氏95岁“先数年卒”,四代同堂。钟光传既是农民,又从事商业,但克勤克俭,80多岁还精力充沛。对其为人的评价是“生平持躬谨愿,待人忠诚,境遇虽艰而取与不苟”,完全配得上“德劭年高”的称颂。
1922年,钟光传百岁寿辰,“地方人士呈县转请褒扬”,孙中山颁赐“德劭年高”匾额送与钟家,“并给以红绶色徽章以示优异”。后来其族侄钟锦泉等觉得这是一种恩典,便谋划建了牌坊,“以垂久远”。
荔枝林守护“耆年硕德”坊
“孙中山为海南寿民还题颂了一座牌坊,叫‘耆年硕德’坊。”据蒙乐生考证,福同村“德高年劭”石匾上四个大字是一位叫丁苑琼的人写的,背面《钟先生事略》是乡人周伯鲂的手笔。但永兴镇美梅村的“耆年硕德”坊却为孙中山所书不假。
普通村民依然说不出“耆年硕德”的所以然,但指着方向“往里面走就看到了”。
于是沿着火山碎石压制成砖铺成的平整道路往前行,右侧翠竹丛,左侧荔枝林,很快就看到了一座精致完好的牌坊。新修石板路泛白,火山原石牌坊乌黑,新旧对比,彰
显村民对这一文物的悉心保护。
没有复杂的楼顶、斗拱,看不出彩绘,方梁、方柱、戗杆都是完整的火山岩条,构架显得极为坚实。
牌坊正面横梁上“耆年硕德”四个大字气势沉雄,刚健遒劲。坊额正面:“耆年硕德”,上款:“大总统(印章)为寿民吴汝功题颂”。背面:“耆年硕德”两边有“大总统内务部总长陈炯明、琼山县县长吴邦安为寿民吴汝功立”字样。
这是上世纪二十年代孙中山总统为该村寿民吴汝功所题写,据说与总统府“天下为公”牌匾的用笔极为相似。牌坊注明民国十一年(1922)二月,由当时的大总统内务部长陈炯明建造,琼山县民选县长吴邦安督造;呈请人是王国宪、吴精粹、吴镜澄等14位乡耆,及吴汝功子孙吴国裔、吴元卿、吴廷政等12人。
“耆”,古称60岁,也泛指老人;耆硕,是指年高有德之人。吴汝功又是何许人呢?
“吴汝功是开明绅士,德高望重。”蒙乐生认为,他得到孙中山总统的题颂,无论对他本人或是家庭,都是莫大的荣誉;对于地方来说,也是极大的鼓舞。意在教育国民要尊敬老人,注重道德教育。
海南历史文物研究者沈志成认为,国父孙中山亲笔题赠的两块坊额。意在教育国民要尊敬老人,注重道德教育。
正因为只是乡绅,因此记载吴汝功事迹的地方却不多。蒙乐生说,他在本世纪初也曾多次探访吴汝功的后人,但他们对于先祖,以及陈炯明、吴邦安、王国宪等鲜有了解。
我们的到访,恰巧碰到年近90岁的吴月梅老太太正在牌坊下拾捡干燥的椰子枯叶。老人不擅言语,却挺立着身板,微笑着等我们拍照,仿佛她是牌坊历史的最佳见证者,所以安然接受与牌坊的合影。
这座极为珍贵的牌坊之所以保存完好,也许得益于后人视其为精神牌坊,默默守护;也许得益于荔枝丛林深处,偏藏僻壤山野,侥幸躲过劫难,成为海南珍贵的一处文化遗产。
网友发现“期颐偕老”坊
2008年五一假日,沈志成和网友们在海口龙泉镇儒文村的一墓地前,惊喜地发现了“期颐偕老”石牌坊。
发现“期颐偕老”墓志石牌坊实属偶然。当时,一行人坐乡下“三脚猫”穿梭于乡村的路上,本是去探寻火龙洞,网友“mumu6791”眼快,大喊一声“有牌坊”,第一座“期颐偕老”就这样被公之于众了。
坊额正面:“期颐偕老”,背面:“龙章宠锡”。下款:“八寿民王烈、妇李氏立,咸丰五年(1855年)仲夏月建”。
咸丰《琼山县志》记载:“期颐偕老”坊后刻“升平人瑞”,为寿民王简、王烈合立,在城西甘蔗园外……“升平人瑞”坊为寿民王简立,训导王魁衡之父,在亨裕都道聘村。
暂时不能确定是史料记载有误?还是王简迁出后重立?但沈志成认为“龙章宠锡”是圣旨恩赐的意思,是皇帝对有功大臣的最高奖赏。
沈志成解释,“期颐偕老”,指百岁夫妻恩爱到老。“期颐”,指百岁之人。期,人寿以百年为期;颐,服侍照养。源于《礼记·曲记篇》:“八十曰耄,九十曰耋,百年曰期颐。”
第二座“期颐偕老”坊是网友“破锣1111”在2009年3月发现的。牌坊坐落在红旗镇北山村。
村里居住着二百多位林姓人家。掩映在杂草、藤蔓之中的牌坊比预想的要精致得多,构件也保存完整。坊额正反两面都镌有文字,坊额正面是“期颐偕老”,左右均有款识,背面是“昇平人瑞”。
据查,“昇平”即太平的意思。国内“昇平人瑞”的牌坊,均是按清代惯例——奉旨而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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