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安县翰林镇棉堆村附近的墓前岭,是明代广西宾州知州吴孟俅的葬身之所。
定安县翰林镇墓前岭上,吴孟俅墓葬右前方的石龟。
11月25日,省内考古专家实地考察定安县龙门镇龙门山上的古墓葬石雕群。
11月25日,省内考古专家实地考察定安县龙门镇龙门山上的古墓葬石雕群。
一热心读者近日提供线索,称在定安县南部龙门镇的一处小山坡上,有石人、石马、石龟和石柱等文物,历来不知道其主人是谁。有人认为它们可能是明代定安举人、广西宾州知州吴孟俅墓葬的组件,但是,吴孟俅的坟茔在翰林镇,相距还有一段路程。如果真是如此,这些石雕为何与墓葬分居两地?
为此,海南日报记者邀请省博物馆研究馆员王育龙、海南大学社科中心研究员阎根齐,在当地干部和村民的领路下,做了一次古墓寻访之旅。
龙门、翰林,这两个地名本身就有深刻的科举年代的印记,很能让人联想到古人读书出仕的艰辛和荣耀。
这个冬季的海南岛,凉与热、晴和雨的天气轮番“上演”,自由“切换”。不管怎样,此时下乡采访,比起在夏季,是无比舒适和惬意的。
进入定安南部,上万年来火山岩风化形成的红土,养分丰富,植被茂盛,使得低矮连绵的群山郁郁葱葱,非常养眼。
古人重堪舆之学,琼人则认为定安多“风水宝地”,历史上不少名人和官员,死后往往葬在定安,当地人更是如此。
不知其主的石雕群
龙门镇有个龙门山,说是山,其实是个小山坡,北面有个因山得名的“龙门山村”。在龙门山朝南的斜坡上,槟榔树下,方圆20米之内,散布着两个石翁仲(俗称石人)和石马、石龟各一,另有两根没入地下半截的石柱,很像古墓前的石旗杆。这些石雕均为玄武岩材质。
看到这些物件,阎根齐和王育龙眼睛一亮,拿出卷尺,丈量起这些石雕的尺寸来。其中一个石翁仲“躺”在地上,很方便丈量,高约2米,头部长0.54米,胸宽0.65米,底座宽0.8米,厚0.4米,另一个石翁仲头部已经不存;石龟半埋入红土之中,在村民稍作清理杂草和泥土后,可量得长度1.7米,最大宽度1.1米,龟身上有长方体凹槽,应是载立墓碑的部位;石马的腿也已陷入土中,出露地面高度约1米,前后长度1.8米,马头最大宽度0.3米,长0.65米,马屁股宽0.4米。
龙门山村村民甘家词告诉专家们,以前还有石狗、石羊和石鸡等体积较小的石雕,但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盗走了。
阎根齐和王育龙询问附近是否有古墓时,甘家词等村民都说没有。说到这些石雕的由来,他们则讲起一个传说:古时候有仙人夜里过路,被一位妇女起夜解手时看见后,便从天上掉下来,变成了石头的样子。
听了让人付之一笑的民间传说,王育龙初步推断这些石刻最早可能是元代的文物,但明代的可能性更大;阎根齐从规格来判断,觉得有可能是御赐葬的附属物,死者的官位应该比较高。
墓前岭上说古墓
带着疑窦,继续南行,进入翰林镇。在棉堆村(原名木棉堆村)一片水田环抱的墓前岭半山腰上,村民吴祖丞指着一座高约1.5米的土堆告诉记者,这是吴氏先人、明代广西宾州知州吴孟俅和其夫人合葬的坟茔。此处离龙门山约8公里。
仔细一看,墓的周围还有稀稀拉拉的两层方石,墓茔坐南朝北,前方有一石鼎,高29厘米,宽22厘米。阎根齐说,这是古墓葬常见石五供之一,其余四个估计被毁了。石鼎后面,地上还有一张长90厘米,宽66厘米的石案。
坟茔的左右两侧各有一个高约40厘米,直径1.2米,孔径18厘米,孔深6厘米的旗杆石座;右侧有一石龟,规格与龙门山上的几乎一致,只是龟背上的纹路更深、更逼真,也有凹槽,但未见墓碑。
吴祖丞说,这座古墓曾经两度被毁,一次是在“文革”期间,墓碑被砸,围砌在墓体上的方石,多数也被挖去修桥铺路,或盖猪圈;一次是在1988年,盗墓贼炸坏了棺椁的一角。
既是吴孟俅夫妇合葬之墓,应有两个石龟和两座墓碑,即使墓碑被毁或被抬走另作他用,石龟太重,是搬不走的。那么,另一个石龟在哪里呢?
“还有一些石马和石人一直放在龙门山,没有来得及运过来。”吴祖丞的解释,似乎揭开了龙门山石雕群的神秘面纱,“自古以来,民间安葬死者,不但讲究选址,还要挑好日子和好时辰,当年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石雕无法及时运到翰林,但时辰一到,吴孟俅的灵柩就下葬了。”
吴祖丞还说起一个吴氏族人口耳相传多年的故事。安葬吴孟俅时,族人苦苦盼着其余墓葬石雕的到来,但就是迟迟未见,堪舆师却交代,只要看到“鱼上树”或“戴铁笠”的景象,就要下葬。说来也凑巧,就在吴氏宗亲等待的时间里,这两种现象同时出现了,有一个人赶集回来,看到围了很多人,也过来围观看热闹,还先将买到的鱼挂到树杈上,这就是所谓的“鱼上树”;还有另一个赶集的人,由于太阳很大,便举起刚买的铁锅来遮阴,此之谓“戴铁笠”。
当这两种情况出现的时候,墓园构件尚未到齐,带着历史的遗憾,吴孟俅被安葬了。
王育龙前些年调查过海南古墓葬,他表示,龙门和翰林这两处没有关注过,从用材和雕工判断,它们应该是一体的,传说也很有道理,值得深入挖掘历史信息,希望当地文物部门能够重视,加以保护和修缮。
阎根齐也认为龙门的石雕群和翰林的古墓应该是一回事,按这样的高规格,如果墓主不是享受到了御赐葬,就是族人为了纪念他而“高配”了墓葬的规模,因此墓主的故事有待深挖;不过,像这样的明代墓葬,在海南已经不多见,譬如重修的海口丘濬墓和海瑞墓,文昌的韩俊墓,定安的王弘诲墓,屈指可数,定安县可以考虑将两处合而为一,建成一处历史文化景观。
广西好官吴孟俅
热情的吴祖丞还带记者一行5人前往棉堆村。村口吴氏宗祠有一副对联:“延陵浩荡太伯高祖继霜一脉家声远,渤海溟洋唯冠先宗炳傭千秋世泽长。”道出了这一支吴氏族人属于“小宗”,郡号“延陵”,像清代琼山进士、《四库全书》编修吴典,也属延陵支派。与之相应的是“大宗”,郡号“渤海”,如唐代就迁琼的尚书吴贤秀,就是渤海支派。不管大宗小宗,他们都有共同的祖先——商末主动避居吴地的周太王(古亶父)的长子泰伯(也称太伯)和仲雍,他们是周文王的伯父。
在棉堆村,几位老者告诉记者,他们的渡琼始祖是吴霜,宋代就到澄迈当知县,后来有裔孙迁居定安县城附近的潭榄村,然后又有一支迁到翰林的古井村,再后来,又分出一支迁来棉堆,村里现有68户300多人。另一副祠堂对联中就有“潭榄根深”“木棉叶茂”等字样。
一位村民一边翻起族谱一边说,吴孟俅就是潭榄村人,他埋在翰林后,族里还派出两户人家住在墓前岭附近,负责接待前来洒扫祭拜的人,前几年才搬走。
正德《琼台志》和《定安县志》中都有吴孟俅的记载,而族谱里还有明代江西进士董越为他撰写的墓志铭,对其行状记述较多。
吴孟俅(1429-1491)是景泰丙子科(1459年)举人,与海宽(海瑞的祖父)同榜。中举后,吴孟俅参加过4次会试,均落第,被选任广西宾州(州治旧址在今南宁宾阳县宾州镇)知州。当时的宾州地处交通要冲,官府物资运输繁忙,匪患频仍,更甚的是,由于兵役和徭役繁重,甚至有妇女充当劳力的情况。
吴孟俅到任后,先是普查人口,有5个男丁的家庭,抽取一人编入行伍,这些人在战时集结起来打仗,闲时则回家种地,有效地减轻了宾州壮族民众的劳力负担。吴孟俅在平定匪乱,解救平民的同时,还将因兵荒马乱而流离失所的流民集中起来,让他们有地可种,有房可住,还解决户口问题,各得其所。
吴孟俅的廉能不但受到上级长官赞赏,还深得民心。据《明实录》记载,弘治三年,1490年,9年任期之后,吴孟俅本应离任,但当地壮民和瑶民纷纷拦道不忍他离去,于是皇帝便下旨让其留任。
不久,之前平息过的八寨壮族和瑶族部落再次动乱,吴孟俅只身前往峒寨,说服酋首,使之甘愿受官府管辖,允许他们进城做买卖,但不能携带兵器。由于吴孟俅经常跋山涉水,深入山区纾解民怨,续任第二年便因染上瘴疠,卒于“思恩军民府”(土官管治,清代才正式成为府)。
吴孟俅死后,其子吴应奎担心“父德泯没无传”,便拿着临高举人、江西临江同知王佐所写的传记,来到南京,恳请时任礼部右侍郎董越撰写墓志铭。吴应奎继娶的王氏是王佐的女儿。早在其父去世前的弘治元年,1498年,吴应奎就曾赴京求丘濬为其母亲程氏(1480年谢世)写墓志铭。
吴孟俅的次女吴邦彦嫁给琼山进士冯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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