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录电影《我的诗篇》海报。
韩少功(左)、蒋子丹(右)、秦晓宇在对谈现场。
《我的诗篇》名家对谈吸引了海南众多诗人作家。
秦晓宇为读者签名。
不同寻常的感动,中国社会最深沉的声音,凝聚在一部关于工人诗歌的纪录片《我的诗篇》里。日前,著名作家韩少功、蒋子丹包场让朋友看片,并邀来当下最火的该记录片导演秦晓宇在海口市进行分享对谈。《我的诗篇》荣获第18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金爵奖,引起社会对“工人诗人”和“工人诗歌”的广泛关注。目前在全国已进行几百场众筹看片,这到底是一部什么样的电影,它代表哪种文化现象?
记者 彭桐 实习生 李珊珊 文/图
纪录者:新闻和艺术的结合
电影结束了,灯亮了,著名作家蒋子丹静静地坐着,好一阵子才被解了冻似地站起,和观众一起默默地退场。她看到,前面几位捧着爆米花筒,拿着可乐瓶子的年轻人,边走还边用纸巾抹着眼泪。这是她第一次看纪录电影《我的诗篇》,是应《天涯》编辑部的邀请,当时很大程度是出于礼貌。
《我的诗篇》在海口的首映是在1月10日。“全场座无虚席。观影全程没有人喧哗吵闹,昏暗的光线里,能看到不少观众眼含泪光。观影结束,大家也并未着急离开……”这是《天涯》杂志官方微信的报道。
第二场是1月19日,蒋子丹和著名作家韩少功包场请朋友们看。看了两遍,两次都是热泪盈眶。她说:“《我的诗篇》给我的震撼,真是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狠狠地感动了我!”
感动蒋子丹的,她认为是编导们用非常独到的眼力,非常别致的细节,以及大师级的镜头语言,把一组让人亲近和敬重的人物群像,鲜活地演映在面前。现实中艰苦卑劣的物质生活状况,与他们在诗歌中展示的质朴高贵的精神面容,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张力,让她在意外之外泪奔如雨。
“爱家人,也爱陌生人。爱人类,也爱人类之外的一切生灵。这就是影片的主人公们带给我们的最为震撼的力量所在。”蒋子丹说,“影片用富士康跳楼自杀的诗人许立志之死亡,和乌鸟鸟新生儿子之出生,这一死一生的生命事件作为尾声,完成了这次让我们难忘的精神之旅。”
全球首部完全从诗歌的角度深入表现工人题材的纪录电影、中国首部借助互联网由大众合力完成的纪录电影,这是《我的诗篇》的两个标签。该影片自出炉以来已先后斩获诸多国际电影奖项,下一目标是冲击第89届奥斯卡。2015年6月,首次亮相就荣获第18届上海国际电影节最佳纪录片金爵奖,颁奖词是这样写的:“这是一部非凡卓越、感人至深、富有原创精神的作品。本片以诗歌的形式贯穿,深刻记录了中国最有才华的工人诗人的生存状态。评委会一致认为,本片制作精良、感情充沛、极具张力。”
该影片由获得过国际华文诗歌奖的失业工人乌鸟鸟,曾是第一代留守儿童的服装厂熨烫制衣女工邬霞,在羽绒服厂填鸭毛的彝族工人吉克阿优,为矿山爆破巷道的陕西汉子陈年喜,在地下600米工作近30年的煤矿工人老井,以及90后富士康流水线工人许立志等六个故事组成。
蒋子丹认为,《我的诗篇》在拍摄的过程中,非常不容易,应承受了很多压力,剪辑和光线的细节,交代得非常好,她由此期待中国的纪录片能把新闻和艺术特别好地结合在一起。她专门撰写文章,是呼吁人们应该有机会接触这样的电影,“我觉得大家要是都来看一看这部电影,读一读电影主人公用血泪凝成的诗,肯定会对诗歌有全新的认识,进而对人类社会,对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看法有一个正向的改变!”
写诗者:艰辛与希望的号子
作为一个探矿的爆破工人,陈年喜是每天在拎着头过日子。他用冰凉的水洗浴,用“小二”的瓶子盖喝酒,居然能唱出荡气回肠的诗篇《秦腔》:“活着,就是冲天一喊/真情和真理,皆在民间”。干着危险的活儿,哪怕被黑了工资,他还是那么热爱劳动,他在诗中说:劳动让人活得有劲,劳动让人死得踏实。
制衣工邬霞,一名极爱美的女子,对时尚的吊带裙情有独钟。她写的第一首诗就是关于服装的,她幻想着由一个陌生的姑娘穿上她制作的吊带裙在草地上或者在树林间奔跑,裙裾飘飞起来美丽无比,有爱人的手搂住腰身幸福欢畅,没有羡慕嫉妒恨,只有真诚的祝福,她发出了由衷的心声:“陌生的姑娘,我爱你”。
老井在煤矿里连续干了25年,是个无数次从死神手指缝里脱逃的矿工。他的诗歌《贝壳》充满了无限的忧郁:淮河边,码头上堆满了煤/我捡起一只蚌壳,它苍老、斑驳、易碎/就像捡起这只蚌壳的我。可是他在几百米的地层深处下镐时,又浪漫无比,不仅听到了煤层中的几声蛙鸣,而且他手中坚硬的镐头,也变成了柔软的柳枝。
“这些诗是走心的,灵魂的大白话!”韩少功说,现在很多小说也好,诗歌也罢,都是因为不走心,玩技术玩投资,让人感觉真是无聊。什么叫走心?就是有开阔的眼光,将生命最底层的东西曝光……历史不乏这样的无名者。底层体力劳动者,他们的表达基本上都是自愤的。有句古话叫做不鸣则已,还有一句话叫做悲愤出诗人,悲情的时候特别容易感动别人,因为人都有悲悯之心,“我特别喜欢邬霞,她的一些诗歌悲辛但不是悲愤,令人感动。”
电影《我的诗篇》最后一首诗是工人诗人杏黄天的《最后》。秦晓宇说,“这首短诗被用作了电影的结尾。诗人杏黄天以顶针的修辞手法,让一行行的诗句环环相扣,最后的‘沉默’二字又返回开篇,无限循环着,就像周而复始的生产流程,也象征了永劫轮回的历史命运。这似乎有点悲观,但是,当这巨大的沉默被书写,被大声朗读出来,这就构成了一种希望。”
观影者:困惑与力量的传达
“命运交响,有诗为证,这些来自底层的声音虽然微弱,聚集起来或将成为历史的证言”;“甚至几十年后,这些工人从事的工作也将完全被机器取代,但这些写于中国制造崛起、城市化进程如火如荼阶段的诗歌,不应被遗忘”;“我这一辈子就发表过一首诗歌,好像所有写小说的人年轻的时候都写过诗,后来发现自己才情不够,才改行写小说。但我对诗歌始终很关注,只可惜关注的结果是越来越失望,但《我的诗篇》改变了我对诗歌的偏见”……对一些观影者来说,这部影片背后,有着一份“诗言志”的重量,还有显现时代的一种风向标。
影片的拍摄深入工厂车间和煤矿,记述了六位最平凡的工人的工作与生活,大量诗歌语言的嵌入,令全片充满了力量。片中那些工人诗歌,是荷尔德林的“人充满劳绩,但还/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这些要素引起凤凰卫视、美国《时代》周刊、央视新闻联播、《中国青年报》等媒体进行大篇幅报道。《人民日报》这样点赞:“即便放映结束之后,也需要一段时间去平缓或压抑或汹涌的情绪。也许,这正是诗歌的魅力、工人的力量以及时代的困惑”。
片方的困惑是目前几乎没有影院为《我的诗篇》排片,这部影片基本是以机构包场和个人众筹的方式放映的。该电影“幕后工作人员”刘丽朵发表于《天涯》杂志的“拍摄手记”说:“在有限的几场包场中,上座率也不高。人们不太关心时代内涵,也不大愿意去翻开泪与血的诗歌。诗人是孤独的,工人诗人更是”。但是,《天涯》杂志的众筹发起,组织的观影活动非常成功,观影的气氛和效果,以及观影后的讨论都是特别好的,再加上海南众多文化名人的参与推介,这让秦晓宇感叹:“海南是懂得尊重诗与生命的地方。”
对于“工人诗人”和“工人诗歌”,秦晓宇和众多文艺大伽一样有太多的话想说。但为何要做这件事情,秦晓宇总结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们很让我敬仰,使我们有极强的使命感,把它做好会有历史价值、底层力量和启蒙的意义”、“一群人的故事,底层的诗篇;这不仅仅是他们的故事,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声音”、“或许诗歌是这个时代最后的秘密,我们期望更多中国观众通过诗歌读懂中国工人的故事,这将是关于中国的全新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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