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子问字图》(国画) 刘运良
《东坡魂》画展现场。 林芳华 摄
文本刊特约撰稿 李景新
“千古第一文人”苏东坡身上所散发的迷人的魅力,表现在许许多多方面,比如人们拿他作诗,拿他作文,拿他作小说、戏剧,拿他作书法,拿他说文房四宝,拿他说酒,拿他说爱情、亲情、友情,拿他说文化,拿他谈佛、谈道、谈儒家,拿他谈奇石、奇木,拿他谈月夜、谈人生……我们还可以举出许多。有一个方面的体现我们不可略过,那就是他还常常被人拿来画画。
近日,儋州东坡文化园核心区东坡书馆开馆,海南艺术家刘运良被邀在此举办《东坡魂》精品展暨东坡文化沙龙,来自广东、湖南、四川、海南等地的苏学研究专家、学者和东坡粉丝济济一堂,表达了对东坡精神的追慕和尊崇。
千年不衰“东坡画”
苏东坡被画,在他生前已经不是稀罕事了。我们还记得苏东坡从海南岛北归,在快要到达目的地常州的时候,他在仪真稍作停留,与好友钱世雄登上金山妙高台,突然发现壁间一画像,引发了一首简短而著名的诗作的诞生:“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为何不期而遇的一张壁画引起东坡老人如此深沉的感慨呢?原来这壁上画的正是苏东坡,乃当世最杰出的画家李公麟所作。
苏东坡被画,在他身后从来就没有断绝过,很多大画家用苏东坡题材为后人留下著名的作品。苏东坡以其多姿的人生形象和独特的人格魅力吸引着一代代画家们,从北宋到当代一直活跃于美术创作视野。苏东坡给中国美术史注入了丰富的内涵,中国美术史也为苏东坡形象增添了千变万化的风采。
作为一个苏东坡的崇拜者和绘画艺术的爱好者,我常常陶醉于历代东坡题材的美术作品之中,为寓含其中的文化内涵所感动,为美术家们精湛的艺术技巧所折服,心灵获得愉悦而满足。又一次我在海口遇到了南陶秃子刘运良,他告诉我有个把海南苏东坡作为题材的国画创作构想。后来又有一天,刘运良把我引到他的工作室,我被惊呆了,呈现在我眼前的作品远远超出于当初他告诉我构想时我的预料!现在的事实是:他用一百张作品系统而完整地展示苏东坡贬谪海南阶段的生命历程。再回想我所见到的苏东坡题材的绘画作品,它们完全可以堪称杰出的作品、流传后世的作品,有的作品甚至达到了画家艺术的最高峰,但是,像刘运良这样用一百张国画,前后贯通,完成东坡某阶段人生宏大叙事的做法,还从没有见过!
学界追寻“东坡事”
苏东坡在惠州白鹤峰顶轻轻哼着“报到先生春睡美,道人轻打五更钟”的时候,据900年后的另一高人林语堂说,他的老友章惇把新党重新上台后的巨斧再次砍向苏东坡,于是大宋绍圣四年(1097)六月十一日,苏东坡登上海南岛,一直住到元符三年(1100)六月二十日离开,苏东坡在海南岛度过了整整三年的时光,给海南留下永远说不完的话题和无尽的思考,也成为苏学界研究的重要课题之一。在海南建省后不久,全国苏学界的学者们就集聚儋州,多视角多形式地纪念和研讨海南岛上的苏东坡。一批海南学者更是孜孜不倦地探索着海南岛上苏东坡的足迹。我在2000年来到海南岛之后也启动了苏东坡研究之旅,三年后在拙著《天涯孤鸿苏东坡》的自序中写道:“我用苏东坡留给我们的大量文字遗产,以及其他丰富的文献资料,完成了他在海南期间生命历程及生存智慧的阐述和叙事,试图使它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历史价值和文学意味。”直到见到刘运良的《东坡魂》,才晓得苏学研究还可以有另外一种行为方式:通过造型艺术的构思,完成学术与文学所能做到的宏大叙事,虽然在具体到绘画作品的细节上并不是没有瑕疵,比如有些作品的细节如果用文献衡量不是十分准确,但这并不影响整个宏大叙事结构所具有了学术价值、历史价值和艺术内涵。
豪放雄奇“东坡魂”
中国画有一大特点,就是兴之所发,一挥而就,堪称世界上速度最快的绘画品种。这种方法便于表现作画家的性情和刹那间的趣味,但同时也可能成为草率多而凝重少、有韵味而少思想的弱点。刘运良的《东坡魂》抛弃了即兴式的抒情,将学术思维运用到国画艺术创作之中,用西画严谨的态度创作中国画。此前刘运良曾经出版过系列油画《石之魂》,如果说《石之魂》是将共时的散乱空间拿来组合系列画面的话,那么《东坡魂》则是通过历时序列画面来组合长篇故事,却完全不同于连环画。这个系列的创作难度是非常大的,因为它们的主角只有一个,每个画面上的“这一个”又要各具姿态。刘运良在东坡题材国画的创作方法上实验了一次创新。我在他的画室内观赏《东坡魂》作品的时候,偶然发现他的创作草稿,令我兴奋不已。也许大部分人不会留意这个速写本,然而正是这个速写本见证了刘运良东坡魂创作的认真程度。《东坡魂》绝大部分都是使用四尺宣纸纵向构图,少数使用八尺大宣横向展开,有像《上元夜》、《送别》这样阔大场面的展开,也有像《晨起理发》、《午窗坐睡》这样生活细节的刻画,而所有国画成品的背后劳动,我们都可以在速写本上找到痕迹。他在创作每一件作品之前都进行了严肃的构思和试制,难怪我们从成品中感觉不到国画通常的率意习气,让人感受到作者是在一丝不苟地描绘着大文豪的这段人生。
但是《东坡魂》绝不是西画,而是地地道道的中国画。线条变化多端,流动飞扬,墨块与色彩丰富,凝重浑厚,笔墨之间流淌出国画特有的情感趣味。构图也是中国式的,他绝不铺满整个画面,而是留下大量的空白,一方面便于突出主题对象,一方面留作题款。刘运良似乎深领苏东坡那著名的“神似”的绘画主张,他用中国的点、线、面进行造型,不做绝对写实的刻画,而神情姿态却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当看到《夜卧濯足图》的时候,我不禁惊呼,这个就是我百思而不得于胸的情景了!我敢断定,如果换用油画创作这个生活片段,肯定得不到九百年前桄榔庵中苏东坡夜卧之前濯足情景的生动神韵。
《东坡魂》的艺术技法基本是属于传统的。我一直以为刘运良的才华在西画和陶艺上,但是《东坡魂》却改变了我这个误解。刘运良用笔用墨沉着而飘洒,显示着深厚的功底。其国画的渊源不是单一的,他从许多大画家那里汲取营养,但总体来看他对轻柔静雅一路不感兴趣。我们似乎能够看到青藤、八大、吴昌硕、张大千等人的痕迹,风格开张放纵,豪放雄奇。苏东坡以豪放超达著称,所生活的环境又是有蛮荒之称的儋耳,这种风格正适合于表现对象。
刘运良也在有意识地追求着创新,比如许多作品在画面主体正上方的空白处居中安排长长的题款,也有一些是题在正下方的,这在传统国画中是罕见的。他有时又采用现代的象征隐喻手法,如《书筮图》,讲述的是苏东坡久不得弟弟苏辙的音讯,于戊寅九月十五日卜筮的事情,作者并没有画东坡卜筮的形象,而是一个用浓墨粗线构成卦象符号,旁边两个铜钱,上部三分二的空白处正中七行题款,把所取材之苏东坡《书筮》一文录在上面。刘运良这些有意识的创新之举,虽然不是所有时候都达到了成功,却使其画面奇崛豪峻的风格特点更加鲜明。在这次展览中,我还高兴地看到在《东坡魂》出版之后又补充创作的一些作品,其手法和风格产生了一些新的变化,标示着画家对这一题材的兴趣并没有稍衰。展出的同时,还举办了东坡文化沙龙,使受众亲切地感受了一次东坡文化之旅的魅力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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