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拔贡五进故居。

孟述美与夫人的合影。

罗英莲每每看到丈夫堂兄孟述美夫妇的合影，百感交集。

现存十所村孟儒定故居的《拔选》木匾额。　　文图 本刊特约撰稿 林芳华

　　乐东九所镇十所村孟氏，在明清两代涌现了孟文震、孟源醇、孟儒定、孟儒珍、孟继渊和孟述美等一批贤能之士。

　　本文作者三入十所村，以寻找他们居乡利民，崇德向善，耕读传家的故事传说。

　　岁月蹉跎，先人饱经世态炎凉早已作古。孟儒定身后传世至今的五进故居、孟拔贡祠堂、孟儒定墓和木匾额，更显弥足珍贵。

　　十所村，地处崖之海滨，原属崖州冲育里（今乐东九所）。

　　立村四百年来，乡村贤能亦耕亦读，人才鼎盛。其中孟氏“士多业儒，人重廉耻”。查考《孟氏族谱》，明隆庆六年（1572年），十所孟氏始迁祖“公会”携带妻儿从文昌会文迁徒崖州冲育里十所村定居，“公会”成了孟子世家流寓海南十所支系的始迁祖。因交通阻塞与宗府失去联系，自拟了十所孟氏“惇诒良文源，弘昌孔孟安；政儒瑞继允，春开润泽长”20个辈份用字承传。

　　6人留名《崖州志》

　　十所孟氏四世祖孟文震是明天启元年（1621年）恩选拔贡生，他是崖州第一个考取拔贡的人。据《崖州志》记载，孟文震中贡后，先在福建南康县任县丞，后升任建昌知县。为官期间，推行孟氏政道，体恤民情，为民伸冤，办了实事。后官满归梓里，敷扬儒学教化，严格管教孩子，结果他的儿子孟源醇也考获了岁贡生。文震公死后，敕授“文林郎”，现存“天启元年恩选拔贡生敕授文林郎建昌知县孟文震公之坟”石碑一块。

　　据崖州知州钟元棣任内续修的《崖州志》记载，不足二百人的十所孟氏家族，竟有六人的名字见诸方志，这六人是：拔贡孟文震和孟儒定、岁贡孟源醇、优廪生孟儒珍和孟继渊、增生孟安节。

　　孟继渊于民国初年任崖县劝学所所长，1914年，孟继渊和州人郑绍材（崖县两任知事）亲携光绪《崖州志》孤本去广州付天成书局印刷，时印“一百套，分饷州人”。

　　直至1953年土改，孟继渊后人家中还保存3本《崖州志》残册。光绪《崖州志》成书存者廖廖无几、几近失传，十所村孟氏家族对抢救和保存《崖州志》作出了重要贡献。

　　崖州科举拔萃者寥若晨星，考取拔贡的仅有21人，其中十所村孟氏占2人。除了四世祖孟文震，240年后，十二世孟儒定再考中清咸丰辛酉科拔贡。十所孟氏家族因出了两位拔贡生，人称“双拔萃”。

　　笔者曾与乐东民间收藏家蔡宁在孟氏族人和十所村委会张清凤主任的带领下，陆续参观了孟儒定拔贡故居、孟氏祠堂、孟文震墓和查看了十所《孟氏族谱》。更难得的是，还见到了孟儒定的曾孙媳妇、现年91岁高龄的罗英莲老人和她的女儿孟秀菊。

　　罗英莲的丈夫和女婿离世较早，女儿孟秀菊拖着残疾身躯，孤苦母女贞烈一生，艰难度日。老人耳不聋、眼不花，思维敏捷，记忆力很好，谈起孟儒定拔贡和孟述美中将，款款道来。

　　孟儒定生于道光乙酉年，卒于光绪戊子年，字其素，号解堂，世居十所村。孟儒定墓位于十所村东坊黄猄塘，村民称“虎腿墓”，其三边罗围，绘龙刻凤。

　　孟儒定墓志铭为崖州梅东人、“崖州儒林”孙如棠所撰，书写者是崖州起元人、享有“学海儒林”之誉、“崖州笃行乡贤”的何秉礼。

　　孟儒定、孙如棠和何秉礼都是当时崖州有地位有身份之人，他们相识相知、怀四方之志参与地方教育和管理，引领着一方社会的发展。

　　营筑家院，重建书院

　　孟儒定早年博览群书，究心诗赋，兼优书法，《崖州志》称其“年二十应试，尊隶州州同，不以是，取入州（崖州）学”，后赴琼台书院游学，师从云澹人邱宇田先生，深得器重，岁科均列前茅。科廷试后，补复教谕，遇缺尽先选用。奈何仕途多滞，遇缺偏难转补，其后居家养志教授于乡，历掌十所书院课艺，无仕而以拔贡待遇终。其学术谙深、内行尤笃、勤俭善诱，“名士多出其门”。

　　由于孟儒定在地方的影响和功绩，深得官方器重和民间敬重，朝廷予以嘉奖，赐匾赏银，生前诰授奉政大夫、晋授承德郎、候补福建直隶州州同，保举正五品衔。虽然拔萃后的孟儒定并没有升迁官阶，但他是“候补福建直隶州州同、遇缺尽先选用教谕”，即似于官而异于官、近于民又在民之上，其在乡间具有特殊身份和独特地位。

　　孟儒定因以勤俭起家，致力垦荒，渐臻富有，营筑规模庞大的拔贡家院十幢。这是琼南民居崖州合院代表建筑之一，海南省内专家曾专门进行实地考察。

　　拔贡家院座落于十所村北坊，原先共有10幢的砖瓦木式三合式院落，幢幢相连，幢幢相同。每幢前面是前一幢的后壁，正面是正屋，两侧有小门楼、横房，院落中有一露天旷地，谷仓库和厨房前有天井。

　　孟儒定原配何安人，续配吉安人，生五男六女，每男住两幢三合院落。罗英莲说，因为家庭大，尚未分家用餐时需鸣钟通知，三代人围拢进食。

　　上世纪50年代，孟儒定故居被没收分给农民，1970年代被毁了两幢，此后又陆续被毁损，现保存较为完好的有五幢。改革开放后，古宅已归孟拔贡后人居住。

　　孟儒定治家甚严，督子严读，而处人又甚宽，怜孤恤寡，尤以教化乡民、泽被乡里为己任，如营祖祠、修文庙、设学田，诸凡义举，数不胜举。孟儒定以学、行名噪一时。

　　清咸丰年间，崖州四区有两所书院，一所是乐罗“德化书院”，另一是“十所书院”。十所书院的前身是十所文昌社学，同治乙丑年（1865年），社学（文昌庙）因岁久倾颓，雨漏淋湿，多处出现了坍塌的迹象，这让孟儒定焦心不已，决定筹资修建。

　　光绪乙亥年（1875年），他倾以首院事与乡人会商，决定重建学宫，历时两年，于光绪三年丁丑（1877年）仲春竣工落成，孟儒定亲自撰写《重建十所书院记》一文并勒碑石一块，永垂后世。

　　《孟氏族谱》记载，十所书院座北向南，为三进格局，四周砌围墙。第一进两间，向南并排楼式门，大门悬横匾“奉先第”正楷字；第二进为正中大厅一间，厅内挂匾，匾刻“双拔萃”，意指孟氏出了孟文震和孟儒定两位拔贡；第三进屋共六间，中为大厅，厅内陈列历代祖先神位，厅堂两侧厢房四间，厢房东面偏后有一楼，楼沿前是天井。

　　学子来自九所、罗马、中灶、新庄、抱旺和龙浩等地区，教师由乡绅推荐任教，经费由学生付给。民国时，崖县县府曾派人亲临督学。1934年改为十所初级小学，1948年起由人民政府调派公办教师，1969年末，十所初级小学迁新址后被毁。

　　御匪有功

　　倡捐重修崖州学宫

　　咸丰九年，地方土匪方耀宗作乱，儒定公倡议翦除，“州人赖以安”。光绪辛巳年（1881年） 盗匪煽虐，经常在崖州黎伏里、冲育里一带打家劫舍，孟儒定、孟儒珍兄弟俩不避艰险，率乡人备械守御。三月廿三日，盗匪攻破山脚、抱旺、新村，连及冲育里九所一带，盗匪独不敢逼犯十所，皆因儒定、儒珍兄弟枕戈待旦坐镇。由于御匪有功，当时“多士乐奉为楷模，族党乐沾其余惠”。

　　同治十一年，孟儒定联袂合州绅耆吉大文、林祥士、何秉礼、韦庆冕、卢景哲等人，联络崖州士民募捐，重修崖州学宫，“阅四年而竣工”。从今崖城学宫内留存清咸丰恩科举人吉大文所撰《重修学宫碑记》一块，仍能看到这位十所乡绅当年组织倡捐重修崖州学宫的义举。

　　孟儒定于1888年病逝后，孩子们为纪念父亲，融资建造了孟拔贡祠堂，其为四合式的砖瓦木式结构，坐北朝南，除大门外、分前院、正堂、后院、后堂和厢房等。解放后，孟拔贡祠堂曾被乡政府没收归公，孟氏族人现已集资购回，并改名“孟氏宗祠”。它是目前乐东保存得较好的清代宗祠之一。

　　孟儒定应该想不到，在他死后28年，自己的曾孙辈竟然出了个陆军中将孟述美。孟述美少年在家读书，1932年中学毕业后负笈羊城考入陈济棠举办的燕塘军校，后转南京等地，自戎马生涯开始便步步直上，从排长、连长、营长步步高升，直至军团司令、宪兵司令，军衔累至国民党陆军中将。

　　据罗英莲老人说，孟述美兄弟四人，述美居长，胞弟述彬曾是解放前中山大学学生，毕业后在广东工作。孟述美初娶吉氏，继娶湖南人邹氏，子女三人。吉氏因孟述美一去无归，余恨绵绵，却又默默守望，直到含悲离世。去年清明节，孟述美的两个儿子从台湾回来特意到吉氏坟前悼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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