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

 《盲井》海报 　

　　文记者 徐晗溪

　　图摄影记者 张茂

　　对许多观众而言，李杨的名字有些陌生；可对许多电影发烧友而言，李杨是他们心中杰出的独立电影导演。

　　2003年，李杨凭借处女作《盲井》斩获包括第53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银熊奖在内的三十余个国际奖项，年仅16岁的王宝强也凭借电影里“元凤鸣”一角，获得第40届台湾电影金马奖最佳新人奖。

　　时隔4年，李杨完成“盲”系列的第二部《盲山》，并首次在中国内地正式公映。不久前，新作《盲道》在经过长达一年的沟通与修改后，终于拿到了公映许可证，即将上映。

　　10月21日，第一届中国电影投资高峰论坛在海口观澜湖举行，李杨受邀参加，并接受了海南日报记者采访，共话电影那些事儿。

　　“电影不分商业片和艺术片，只是分大众电影和小众电影”

　　法国《电影》杂志曾评出2003年全球十佳影片，其中，《盲井》排名第二；而在电影评分颇为苛刻的豆瓣网，《盲山》也高达8.2分。一些影迷将李杨视为艺术片导演，对此，他本人却有不同的见解。

　　李杨早年曾留学德国，并了解到电影发明者卢米埃尔兄弟是从中国的转花灯学来的活动影像，德国人甚至认为中国才是电影的诞生地。因此，电影自诞生那一秒起就是一种商业行为，因为要给钱才能看转花灯。“任何电影本质上都是一种商业行为。”

　　在他看来，电影不分商业片和艺术片，只是分大众电影和小众电影。“所谓的艺术片是小众电影，像迪士尼拍的很多就是大众电影，从六岁到六十岁的人都是它的观众。”所以，当被问到中小成本电影如何应对市场时，李杨坦言这是一个伪命题。“所有电影都要面对市场，高成本并不意味着高票房，中小成本也不意味着一定会赔钱。”

　　就拿《卡萨布兰卡》来说，李杨在读书的时候，得知《卡萨布兰卡》是最赚钱的电影，69万美元的投资，仅德国电视台就重复放映58遍，收益颇丰。这点与李杨的电影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的电影在国外知识产权的保护很好，电视台只要播出，就会付费，像纽约电影学院放一次，就给500美金。”

　　实际上，李杨的电影作品颠覆了许多人印象中“艺术电影是赔本买卖”的刻板印象。“我的每一部电影都赚钱。”比如，《盲井》就比80％的电影都赚钱，因为它卖给了35个国家，300万拍的赚了很多钱。像《盲山》也卖给了二十多个国家。

　　“中国电影已到重要关口”

　　李杨看起来沉稳而深邃，一双眼睛总会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部的事物，温和而犀利。10月21日，接受海南日报记者采访前，不时有影迷找他合影，他一一应允，为人和善，在论坛发言时，态度也颇为谦和。“邀请我到高峰论坛，我是来学习的。”

　　而当他开口说话，就能感受到李杨气场，一如他的电影——质朴而犀利，直击事实真相，有种直指人心的力量。在“盲”系列中，他喜欢用纪录片般的写实手法，自然本真的群众演员表演，以冷静平实的语调，讲述了一个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虽然中国电影票房很高，动辄十几个亿，他却透过繁华的表象，指出中国的电影实际上已经到了一个关口，这个关口对于中国电影创作者来说，不仅非常重要，还要必须度过。“中国电影发展，动不动就说赶上美国，超过韩国，打造中国的好莱坞，但是我们用什么赶上韩国超越美国？”

　　这是李杨的发问，亦是他的思考。“难道说我们进入好莱坞，仅仅是在好莱坞买几个电影公司，或者是在某些好莱坞大片中投点资，这就算中国电影走向世界了吗？这确确实实是一个问题。”

　　作为一位严肃的思考者，在他看来，做大做强中国电影，绝不能将目光聚焦在“大流量的IP”上，因为不管怎样的电影高科技，都离不开讲人的故事，而这恰恰也是好莱坞电影之所以一直能够走在世界前沿的关键所在。“他们一直用很大功夫在做剧本、做人的故事，讲人的情怀、人的情感。”

　　美国著名学者威尔·杜兰特曾在《历史的教训》一书中，不无感慨地写道，从文明史的角度来看，自古至今，人类的本性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改变。对此，威尔·杜兰特可谓是李杨的知音，喜欢读史书的李杨也认为，“不管世界怎么变，只要人类存在一天，就离不开人的故事，只有人的故事才能打动观众，这才是真正的潮流。”

　　对他来说，中国的电影应该向其他各国电影学习，不仅仅是技术上的学习，而是扎扎实实地把我们中国故事讲好，只有把中国的故事讲好，才不会跟韩国的电影同质化。“因为技术都是那样的，但是故事不一样，韩国有韩国的故事，美国有美国的故事，中国有中国的故事。”

　　“在有资本的情况下，踏踏实实讲中国人的故事，才能拍好中国的电影。”李杨的电影观与他的电影知行合一，说到底，拍电影就是讲好人的故事，脚下土地生长出来的人的故事。

　　也许，他从来都不只是个电影人，更是这个时代的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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