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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东坡居儋州与黄州、惠州时期创作比较
来源: 海口网 作者:江龙光 时间:2017-11-09 08:36:52 星期四

  原标题:苏东坡居儋州与黄州、惠州时期创作比较

  □江龙光

  儋州与黄州、惠州一道,是苏东坡中晚年被一贬再贬的地方。三个州除黄州现在改为黄冈市外,其余儋州和惠州,从苏东坡谪居到现在已近千年,庆幸至今还为原名。鉴于对大文豪的崇敬,鉴于酷爱苏轼散文,我分別去过湖北黄冈、广东惠州,本省的儋州尤其苏轼待留过的地方,更是多次去过。

  苏东坡的散文,历来有狭义与广义之分。狭义一般指苏公留下的书信、碑文、札记、与亲友谈叙即记等。广义则包括苏公一生留下的、散见写于各地的文章,包括他的词赋诗书等。本文为广泛选撷精华,释取后者,包括苏轼的诗词、信札、记事、杂文等。特别从谪居三地的主要散文中,抽出较有代表性的诗词、语句进行比较。

  黄州的散文气势磅礴,有大江气魄,苏公壮志未酬,时时怀揣,不弃不离,意愿强劲,笔力也强劲。

  宋元丰二年(1079),权监察御史等罗列罪名,弹劾苏轼作诗,讥谤朝政。苏自湖州被捕至京,在御史台关了130天,这便是著名的“乌台诗案”。

  谪居黄州,住在大江边,在苦闷中,大江气息无时不刻撩起他的诗兴。诗意牵着笔端,阐释心中苦楚,面对时境,妙句连连,如“临江仙”的“敲门都不应,倚帐听江声”,大江气息浓郁。

  苏轼在黄州期间,一是年纪尚不老,处于中年时期,体力精力尚旺。二是首次被贬,虽经打击,重起念头浓烈,又有子妾安慰,还不像后面两次南贬那般身心衰弱。苏轼十分追念少年得志的周郎,从其身上,赏其英姿,励精图治,东山再起,让有志之士、有才之士重新复出的意原仍十分强烈。

  黄州的赤壁也被称为“文赤壁”,与当年真正赤壁大战的“武赤壁”还有好长一段距离。我在黄州赤壁公园里游览,看着堂馆里陈列展出的苏轼在黄州谪居时留下的一系列诗词、信札、事记,不少还是他亲笔的书法作品,看出这一时期是他三次贬谪中散文写作最多的。风格特点飘逸豪放,大江文学气味浓郁,壮心不已。虽然三次贬居都痛苦抑郁度生,但从他散文风格中,文人士大夫精神在黄州展现较旺,笔力苍劲,复出之念时隐时现,叹息中寄托希望。

  惠州的散文飘逸大气,岭南果味滋润浓。打击虽加重,但壮志仍未泯灭,岭南诗意随果香而飘香。

  苏轼从1094年10月谪居惠州,到1097年7月再贬谪海南儋州,在惠州待了940天,写下诗词、记事、信札等散文达580多篇,仅次于黄州的750多篇。

  开始到惠州,心情又一次遭受沉重打击。从华中到华南,一字之差,气候条件、生活条件等发生了巨大变化,加之随妾王朝云又因病丧生,对苏轼的打击更是雪上加霜。刚开始到惠州的诗作,比较低沉疾痛,加上自己身体也不佳,年岁渐高,诗文借凄景牵凄情无不牵住笔端。从他为侍妾王朝云修墓置建六如亭,也衬托出此时苏公心头之悲凉。

  苏轼到惠州不久,当时住在惠州水东的嘉佑寺,当他看到松风亭下盛开的梅花,想起以前在江北生活看到的梅花,对比触景生情,写下了“春风岭上淮南村,昔年梅花曾断魂”。梅花,历来是诸多诗人墨客寄物咏志、吟诗苦叹之花,“梅花香自五寒来”、“寒梅点缀三分景”,作为大文豪的苏轼,文才天赋过人,借物寄意、借景思情的诗歆闸门定然洞开。寄意的诗泉定然流涌不尽。尤其悲切的、凄凉的更会牵引情思。更有他在惠州创作的另一首诗中,“多情好事馀习气,惜花未忍终无言”。严酷无情的现实,使历经碰撞的他不得不正视现实、正视社会。但这种正视,并不是屈从,更多是采取沉默。

  慢慢地,苏公也从悲伤中解脱了,他受惠州的湖水之恩感念,又受湖水肆虐泛滥危害,下决心帮助当地修堤治湖,不少佳作见于笔下。此时苏公的田园诗作、水乡诗作、书信中赞美岭南的新篇陆续问世。散文笔调细腻,气息清新,想象力丰富,南国气味浓烈,尽管贬谪背景随身,悲中见欢还是增进新气息不少。

  儋州的散文随年龄递进,平添暮色。环境更苦劣,悲情陡增,幸有扑面纯朴民风融入,得与岛民打成一片,散文的豪气、生气重燃。

  儋州是苏轼谪居生涯最后一站,随着身体变弱、变病和步入老龄期,苏轼已有不堪负重的脆弱。此间他的诗词杂文,相对也有所减少,但仍写下诗词、记事、信札等超过300篇,这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苏轼在儋州写到自己艰苦生活时,有这四句海南人民常记脑际的诗句:“如今破茅屋,一夕或三迁。风雨睡不知,黄叶满枕前。”多么真实形象的描写。凄风苦雨,是留给苏公最后一次的谪居生活写照,也让读者记住苏公在儋州是如何在苦境中逐步与海南先民心连心,共命运,彼此肝胆相照,渐入佳景的。

  我多次到儋州市走访当年苏公居住过的中和镇,看旧址,听故事,寻踪迹。过程中感受到苏公那种敢于正视自己,融入群众,有错即改的宽大胸怀。苏公此后不管到海南哪里,都能正视民情,为民思安,减轻民苦,鼓励民众不断进行踏实可行的革新进取,所以海南纪念他的堂馆庙所不在少数。

  苏公在儋州的散文数量,虽然较之以前在黄州和惠州,是略少一些,但依然特色鲜明。这一时期,他创作的微妙变化是对社会、对政治的抨击变少了,偶尔有,也更加隐蔽、更加巧妙、更加小心,因为风烛残年的老者,再经不起折腾和打击。他更多的散文意旨,是不厌其烦引导当地群众学科学、改陋习、勤耕作、治疾病、善为人、培家风等诸多生活、做人做事、培养人品气质方面。这时的散文笔调也趋于平善、柔和,甚至有设身处地、扪心自问。他与当地居民同呼吸、共命运的散文歆味也随之加重起来。

  命运又往往最会捉弄人,当你避此挡彼,但在无助之际往往避不了、挡不住。而当你哀厄至极,却迎来曙光闪现。就在他最绝望时,终获朝廷大赦,笑望北归。在经历了接连三地贬居后,尽管身心遭受巨大摧残打击,却换来了他创作的登峰造极,所以也有了“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从写作升华这一角度看,也不啻为大突破、大收获之幸事。

  (作者系资深媒体人)

(编辑:王思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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