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
丰姿皎皎接东篱
闺媛岂独有闺怨
九九重阳,琼州人家往往亲眷结伴出游。可却有一人独自落寞神伤,她是明代文昌白延生员林继统的女儿,名淑温。她怔怔望着园内盛放的秋菊。邻家的菊花多是黄灿灿的,她却独爱东篱边这一畦色冷如霜的白菊。这菊色质贞白,如仙人披着玉氅,又如素女不着红妆——曾经她的心也是盛满了春花烂漫的。那一年她与琼山儒生沈鲂订下婚姻,可不想沈鲂在奔赴省试的路上竟然暴病而亡。她听到死讯,日日悲伤。自此峨眉懒画、宝钗生尘!一首重阳节的《白菊》,她将心志尽数道出:
丰姿皎皎接东篱,贞白寒芳缀满枝。
月朗霜明色共赏,冰肌玉质影难移。
重阳山笛催秋节,五柳家庭送酒时。
露滴幽枝通造化,铅华洗尽晚香宜。
淑温心如古井、誓不二嫁。暮色降临,菊花在皎洁的月光下幽幽绽放,晚风摇动着花茎,这菊花却尤其矜持自守、花影难移。她如同这性贞质洁的素菊一样,不施粉黛,不假雕琢,却透着一股清奇之气。只是不知谁能效仿给五柳先生送酒的白衣使者、让她也一醉解忧!
如果故事到此为止这不过又是一段寻常的闺怨罢了,《溟南诗选》于此诗前有一小传:“……海寇掠其家,温碎首啮舌,骂贼而死。案隆庆六年壬申,海寇肆掠……”笔者翻查方志,不同版本稍有出入,择相对完备者录于下:
林淑温,白延都人。继统女,年十六。嘉靖间,受琼山沈鲂聘。鲂以儒士赴省,途病卒。女闻讣,即日去栉盥,朝夕哀恸不禁。会海寇数百人掠其家,掳女父母,见其姿色,挟掳至海。女号哭,奋身投水。贼急救之,见其难犯,欲杀女父母,以逼其从。女曰:“辱吾身及吾父母,亦何颜于天地?” 遂碎首流血啮舌而死。贼怜,释其父母,令葬女焉。(康熙《广东通志·琼州府》)
再比对《海黎志》记载,她的生命应是终结在了1540年(嘉靖十九年)的那场海寇动乱中(非《溟南诗选》所称“隆庆六年”,即1572年)。她本欲投海守贞,奈何寇贼将其救起,以其父母性命威逼,淑温宁为玉碎,自残而死。她终归是质本洁来还洁去了。在诗歌里,她的丰姿皎皎、冰肌玉质,永远沐浴着那份月朗霜清、滴露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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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秋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