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昌星：十二年没有一天是感觉自由的

    加拿大温哥华时间7月21日（2011年）下午6时，加拿大联邦法院作出判决，驳回赖昌星关于暂缓执行遣返令的申请。对于赖昌星来讲，这次法庭聆讯，是他“赖”在加拿大的最后时刻。

    他因违反软禁条例被拘留后，受到了看守所前所未有的“重监护”，与外界几乎隔断了关系，致使他抱怨“太少自由”。

    这种情况，与五年前赖昌星面临被遣返前的情况差不多，但是，赖昌星这次的心情和应对则完全不同，因为他自己似乎也已经做好心理准备，逃亡十二年，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温哥华时间7月21日下午，赖昌星被加拿大警方押送上了飞往中国的民航班机。

    7月23日，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加拿大方面与中国警方完成了赖昌星的相关交接手续。中国警方随后向赖昌星宣布了逮捕令。

    终于迎来遣返令

    五年前，2006年5月16日，加拿大边境服务局的官员将赖昌星逮捕，送入拘留所。赖昌星本来没有异样的感觉，但到了晚上十一点，移民部的车和警方的车同时到达，赖昌星骤然紧张起来。

    据当时的媒体报道，赖昌星看到外边来了许多辆警车，不仅有移民部的两辆汽车，还有一批荷枪实弹的紧急应变部队士兵，“越想越觉得不大对头”，竟一头朝旁边的钢柱撞去，随即“装死”。

    但他事后在采访中对笔者回顾当时的经过，这样描述：“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头，以为就这样被送往机场，绝望之下，就撞了柱子”。

    那一次，在法庭宣布当月31日审理赖昌星申请暂缓遣返一案后，赖昌星确定不会在原定的5月26日被强制遣返，他也暂时获得了自由。他竟然主动邀请温哥华和外地追访他消息的传媒记者，到一家中餐馆吃早茶，可谓是他逃亡十二年中，唯一一次对媒体“摆排场”的行动。

    之后，联邦法庭裁定暂缓遣返赖昌星。喜形于色的赖昌星再次兴冲冲地跑到大街上接受记者采访，但在现场遭遇一位戴着大口罩的中年华裔女子，她向记者出示了一张有赖昌星“亲笔签名”的10万加元支票，把赖昌星搞得很狼狈，自此，赖昌星诈钱的传言公开化。

    2011年7月这次遣返风波的发端，是移民部下属的加拿大边境事务处（CBSA）在按兵不动五年之后，于2011年7月7日拘捕赖昌星，再次启动遣返程序，并提出新的举证，认定赖昌星违背了软禁条例，有潜逃的风险。

    这些举证，包括赖昌星与黑社会大圈帮大佬有接触，赖昌星的女朋友林萍萍与儿子几年前在赌场“洗钱”，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赖昌星与一直在赌场发放高利贷的“大姐大”殷东斯有十年交往的历史，关系密切，后者在2009年被杀。而殷东斯的丈夫曾经指赖昌星欠款三十万。

    7月18日，身穿红色囚服的赖昌星出庭应讯，神色并无不自然之处，显见他对事态的发展已经有心理准备，同时也对多次让他逃过“劫数”的律师马塔斯等人抱有信心，赖昌星那张“神态自若”的照片，随即登上全球媒体。

    7月19日，法庭聆讯继续，但因为媒体数量太多，加拿大移民及难民局（IRB）审裁委员金格没有让赖出庭，而是通过电话应讯。

    经过问话和两方律师的多番攻防，金格作出裁决，并用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宣读及解释裁决，认为赖昌星没有潜逃风险，而保释条件包括：每逢周四下午到CBSA的指定地点报到一次，而不是之前的每月报到一次；赖昌星只能有一个联络电话，手机要经常充好电及开机，及提供电话通话记录，让移民部随时找到他。

    至于维持不变的条件，是要求赖昌星支付7万加元保证金；若更改住址，要提早24小时通知移民部；保证随叫随到；禁止与有关黑帮人物接触等。

    同时，加拿大当局也定下了在7月21日就是否暂缓遣返赖昌星举行聆讯。

    2006年的庭审中，辩护律师马塔斯出席聆讯四个小时，不但延缓遣返，马塔斯在庭上，还代表赖昌星及其前妻曾明娜向加拿大联邦法院提出更换遣返前风险评估机构的要求。

    但这次不同，7月21日，马塔斯身在欧洲，没有亲自出庭，而是通过视讯等方式进行。更为重要的是，赖昌星的前妻曾明娜和子女，都已经自愿返回中国大陆，而且没有出现任何问题。这势必影响法官的判决。

    截至本刊发稿时止，经过3个多小时的聆讯后，法院于温哥华时间7月21日下午6时做出判决，驳回赖昌星暂缓执行遣返令的申请，决定执行赖昌星的遣返令。至此，赖昌星遣返案的所有法律程序均已结束。温哥华时间7月22日下午，赖昌星在加拿大警察的押送下，搭乘民航班机，离开温哥华国际机场飞往中国。

    早已是孤家寡人

    赖昌星曾经有过“希望之日”，2009年，赖昌星拿到了梦寐以求的工作签证，接着又拿到了健保计划，全球舆论议论纷纷，认为加拿大已经给他网开一面，合法居留只是时间问题，赖昌星好像熬出了头。

    从表面上看，赖昌星那阵子也是笑容满面，透露有地产商雇用了他，他自己也想投资做点房地产项目，并争取第一次纳税。之后，他又在著名基督教布道家远志明的布道大会上决志信主，生活好像进入了正常的轨道。

    不过，这几年来，一直有人指控赖昌星行骗敛财，至少有三个人找到笔者“投诉”，说赖昌星利用朋友的公司，说服人投资各类项目，最后都是不了了之，导致不少人血本无归。

    可见，赖昌星虽然是“戴罪之身”，但他的“名气”还存在着剩余价值。我直接追问过赖昌星，有没有这样的欺骗行为，他加以否认，说自己还是一个正在争取合法居留的“犯罪嫌疑人”，没有能量来做不法之事，他要我转告，“受骗的人”可以到法庭去告他。

    赖昌星对媒体一直哭穷，又被传在赌场输钱，欠了很多白条，再加上商人赚钱的本能，以至于他做什么事情，都被认为是要“捞一把”。

    2009年底，传出他要写自传，立刻有网络媒体称他要靠书赚钱。我与他见面，求证是否有这回事，他直接告诉我，书已经操作成形，执笔者是曾经获得过台湾金钟奖的一个女作家，所欠的是书名。

    聊了一会儿，他对我说，书名有了，就叫《赖昌星说赖昌星》。不过他说出书不是为了赚钱，而是要说一说他的“成长史”和“发家史”，而书中附送的一个光碟，则是要驳斥远华专案组对他的“不实指控”。

    我问他，有没有政治上的一些内情披露和感情生活上的告白，他说没有。之后半年多，赖昌星改了电话号码，而书也一直没有出来。

    事实上，他在加国已经成为孤家寡人，在华人社区也是千人所指。他曾经感叹过：十二年了，虽然大部分时间并没有在牢房里，但他却也从来没有一天是感觉自由的，毕竟，一个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上责任，赖昌星逃到加拿大，等于是拣了一条命，如今遣返坐牢，也在情、理、法之中，显示历史的公正，而赖昌星也可以摆脱追随他的漂浮不定的心理。

    加国政府这次“决心很大”

    其实，赖昌星案件的内容本身，并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赖昌星所处的加拿大政治环境，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主张快速遣返罪犯的保守党哈珀政府，在经历了五年的不稳定少数政府执政后，在今年5月的联邦选举中，获得了突破性进展，取得了多数执政的地位。从移民部长肯尼，外交部长贝尔德，到总理哈珀，都在各种场合强调，把滞留在加拿大境内的多达数百人甚至上千的经济犯罪分子，贪官污吏遣返回中国，而要做到这一点，具有指标性意义的赖昌星案，是一个关键案例，加拿大政府志在必得。

    加拿大联邦移民部和司法部的这次行动，与加国外长贝尔德出访北京的时间（北京时间7月17日至21日）刚好衔接。他也不讳言，在这之前，与中国方面一直探讨如何解决赖案的可能性，政府的遣返行动，不会一刻终止。

    赖昌星自己多次对笔者说，没有加拿大，他就不会有这十多年的“自由”，他将服从加拿大法庭的裁决结果。

    赖昌星的代表律师则早已嗅到了这次羁押风波的严重性。拉森律师表示，他觉得政府这次行动决心很大，遣返的可能性难以排除，此前，拉森曾表示：“赖昌星会继续打官司，也愿接受决定，如结果是遣返，他也已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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